就在他拉住小妖后退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回头望了眼窟窿,狭小的空隙里只有老头阴测测的笑容,血红的长舌伸出来舔舐嘴唇。
小妖看见的并没有陌尘多,见他脸色苍白,神情不安,便什么也没问,紧跟其后,蹭蹭蹭几下跑回靖王府。
“陌尘哥哥,刚才……”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愿他没看见我们。”陌尘唯有祈祷他只是面相诡异,口眼歪斜,所以最后才露出那样阴森邪恶的笑容。
不过,他真的是妖吗?
陌尘回头望了望身后渐渐西沉的阳光,光度没怎么变,温度却已经冷若寒霜,从心底就觉得惨白一片。
第二十九章 玉匣迷情—盛世幻灭
另一头皇宫里。
小九原本想悄无声息地解决事情,然而萧青言担心王兄挂念,还是禀报上去光明正大地前去解决。等他们站在湖畔的时候,最后一线日光已经沉进波光粼粼里。四周护卫举着火把将不大的池塘照的灯火通明,方寸之间连只路过的蟋蟀都难以逃脱。
皇上虽然很想旁观,奈何熬不住老太后哭哭啼啼的真龙天子还是只能留在宫中等待消息。
萧青言站在湖中心,当年兵戎相见,马革裹尸都屹立不摇的他此时神情古怪,双手不知要安放哪里。原来他脚下只踩着一根竹筒,吕燕水上漂啊。只是萧青言虽自小习武,却都是外家功夫,内功只是修生养性,提高体魄,并不精通。让他站在孤零零的一根竹筒上展现风采,那还真只有手足无措的风采。
靖王爷哭笑不得地小心脚下,一脚踩空落水倒也没什么,只是面子跟尊严就要打水漂了。
“喂,到底要我做什么?”萧青言冲岸边喊道。右脸颊微微刺痒,眼见着蚊虫吃饱喝足飘飘欲仙。他却不敢轻易动手,担心一失足成落汤鸡。灯火辉煌处的小九神情悠然,一纵身子,如落叶飞花般漂过水塘,在萧青言旁侧的一朵紫金莲花瓣上驻足。水面竟然纹丝不动,萧青言心中长啸:当妖精真好,羡慕妒忌恨啊。
“手。”小九言简意赅。
后者也极力配合,将右手递了过去。一道极短促的痛楚划过,萧青言的手腕上红光一闪,血水就流淌下来。他吃痛一声,叫了出来:“这是干什么?”
“诱饵。”
“……这虫还真金贵。”先是陌尘放血引虫,现在又有天凤王朝千金王爷当活诱饵,鄯善虫母当值千金一两。
小九轻轻作了禁声的动作,萧青言敛神屏息,手腕上丝丝痛楚很快化成淡淡麻木,在全神贯注的戒备下显得微不足道。
湖面微微荡漾的细碎光影里只有紫金莲花和飘渺的倒影。
等了片刻,水面有了波动,光影开始大片大片向两旁荡开,小九随着莲花起伏纹丝不动,萧青言就有点手忙脚乱,他踩着竹筒姿态称不上潇洒有余,幸亏湖心离岸边有些距离。
一团黑影在水波下若隐若现,它围绕着竹筒转了几圈,最后慢慢靠近。萧青言使劲瞪着眼睛,可任凭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也只看见有什么黑影攀爬上竹筒。那不像是什么东西,更似一团阴影,完全感觉不到实质物体。
“虫母只有在安全状态或者出击瞬间才会显露实体,所以它难以防范。”脑海里直接传来小九的解释。萧青言点点头,就在这时,黑影突然从水中激射而出,萧青言只觉得眼前水花飞溅,黑影奔面门袭来。
小九手一扬,玉色寒光正正砸中黑影。
随着落水声,幽深的湖底霎间通明火亮,火焰遍布水下,金红冰蓝缠绕,如花绽放,绚烂至极。水上火下,原来是这样华美的场景,只是如此盛大却是为了埋葬一场悲剧。
奇异的香气弥漫,说不上是什么香味,闻久了会觉得其他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铺天盖地地只有这奇异浓烈的香气。
湖心仿佛煮沸般翻腾浪花,萧青言这下站不稳了,幸亏小九扶了一把,不然真要变红烧落汤鸡。
煮开的浪花中心浮出巴掌大软绵绵地肉团,触须轻轻颤抖。
“它死了?”
“只是醉了。”小九一招手,手腕翻转,股股水流自脚下奔涌到掌中。在手心里绽放出一朵冰封冷冽的莲花,冰花徐徐飘落,将虫母紧紧包裹,最后碎裂成粉末。水下火渐渐熄灭,光亮一点点褪去,最后归于沉寂。
“回了。”小九话音刚落,脚下一点,身影已经在丈外。萧青言身边一松,脚底一滑,从竹筒上跌下来。不过好在他也是堂堂王爷,浑身水淋淋地游到岸边时淡定地望向诚惶诚恐的护卫队长:“天太热,本王沐浴。”
“那属下叫人给王爷准备换洗衣物。”
“去吧。”
护卫队长示意,旁侧挑灯的宫娥欠身退下。萧青言站在走廊上望着刚才还华美绚丽的湖面,紫金莲花被刚才的热力损伤了根茎,想来那娇艳魅丽的花朵开不了几天就会腐烂成泥。最近真是多灾多难,萧青言站在湖畔神色变幻,眉头一会挑起,一会塌下来。让旁边的护卫队长好一阵担心。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王爷,虽是初夏,但夜风甚凉,不如……”
“无妨,区区小事而已。”
“可是……”
“有话快说!”
“属下该死,王爷您袖子上……有只螃蟹。”护卫队长一脸尴尬地伸手将咬住王爷袖子的螃蟹捏下来。
萧青言咳嗽一声,继续望风景转移话题:“王兄还好吧?”
“圣上安康。”两人都一本正经,一对一答极为流畅。
托着衣物的宫娥姗姗而来,靖王爷松口气,行至偏殿换了干净衣物,这才赶往王兄那里将事情一一禀报。萧青轩坐在桌案后面长长叹息,放开手里的卷宗:“真是难为三弟跟陌真人了。朕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不能身先士卒真是惭愧啊!”
王兄你只是想看热闹吧。萧青言心里腹诽,出口的却是另外一番话:“王兄,陌尘,不,陌真人曾经告诫臣弟,说这鄯善玉匣很有可能是有歹人故意而为。”
“此话怎讲?”
“先前臣弟带着陌真人想去鸿胪寺为王兄查验万寿节献礼,那时陌真人在献礼中发现此玉匣,曾出言要鸿胪寺少卿李大人处理掉。不知为何它又出现在宫中。”萧青言抬头看着从桌案后面走出来的皇上,后者神色严肃,对此也极为重视。
“朕已经派人去查,明日一早就将鸿胪寺少卿秘密押进宗人府。”萧青轩负手而立,目光从弟弟的面容上滑过,落在玉帘外的浓浓夜色里,口气突然就惆怅起来:“记得小时候这般时节都偷跑出书房捉蜻蜓,后来还被夫子打手心,朕现在想起来还会痛。所以皇儿他们朕没动过一指头。”
萧青言不知皇上为何谈及过去,只能点头附和:“是啊,那时四弟因为跑得慢,谁也不爱带他玩,常常哭闹呢。”
“还有五弟,明明他最小,人却鬼机灵的很!什么馊主意坏点子都是他捣的鬼,没少挨父王的巴掌!”萧青轩笑了笑,望着自己三弟的眼睛说:“如今就剩朕跟三弟你了,你会一直辅佐朕吧?”
“臣弟当为王兄鞍前马后,誓约忠诚。”萧青言跪地行礼。他明白,若论策划谋反,最先被怀疑的就是他。但他能在这么多兄弟当中活到如今,除了自己毫无争夺之心外,最重要的是兄弟情深。
萧青轩连忙扶起他,已经双鬓染霜的皇上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朕如今就你这么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