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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他问这个刺青男,“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刺青仍如是说。

“不,我是说,我记得我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是我好像……没什么伤?”

刺青道:“我不知道你从哪摔下来,我只是发现你了。”

那时的背影是幻觉么,难不成那地方没想象那么高,他思忖,不可能啊,明明连之字坡都还没过。

“多谢,我得回去了,我会付你钱。”他边揭被子边在地下找鞋,鞋怎么不见了。

“你先躺着。”除此之外刺青也没解释,他只得尴尬地呆在床上。

这间屋子真不赖,床是用门板条凳架的大通铺,虽然熏黑的墙壁还涂着鼻涕之类不堪入目的污物,不过比起小地棚,这儿简直可算皇宫。

刺青又往炉膛加了两铲泥炭,这时门开了,风卷携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屋外比屋内还亮,居然白天了。

他闻到粮食的香气,在清冷的洁净的空气里,这种纯粹的粮食的香气显得无比醇厚。

“他娘的,老子都快冻成孙子了。”一个捂成熊一样的年轻人,跺着脚走进屋,年轻人身后,是一个戴帽子的高个男人,跟一个戴帽子的小孩。

年轻人一见他,便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迎上前握住他的手,“太好啦你醒啦。”

握手这般文明的招呼方式,在这儿可还真不多见。

年轻人从怀里摸出一只热腾腾的大茶缸,搁在他枕边,“来,吃

,灶上专门给你熬的,甭客气。”随后解下脖子上挂的两只胶鞋,放在床下,意思是给他穿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要付钱。年轻人摆摆手,“不兴这一套,你的鞋是摔烂了我给你扔了,对了,你是谁?”

他正捧着茶缸喝粥,连忙答:“我姓万,万回。”

“他叫万回!”年轻人冲烧炉子的刺青喊。

刺青没抬头,嗯了一声。

“我叫哨马。”说罢,年轻人又指着高个男人,“他叫苗老三。”然后指孩子,“他是小兔崽子。”

万回恨不得咬舌头,自己干嘛报真名,胡邹个绰号不就完了。

叫小兔崽子的孩子听到有人叫他,仰起头,这孩子是兔唇,挺严重的,年龄□岁之间。

还从未在这个地方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一定是被人带来的,要不就像他见到过的那个女人,从那种干巴巴的肚皮里生出的畸形孩子。

苗老三摘下帽子,又帮小兔崽子摘掉帽子,大概是为了防虱,两人都用推子推了个毛乎乎的和尚头,活脱脱一对父子。

哨马轻拍他肩,“你还在发烧,当心转肺炎,我看你暂时留下吧,吃饱了再打一针睡一觉,立马能好。”

万回也就不再拒绝了,刺青取出医药箱,配好药又给他打了一针,他裹紧棉被,很快昏沉地进入梦乡。

这个梦可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

自打逃亡以来他几乎不曾做过梦,可是这一次,出奇清楚地做梦了,他又回到了那个案发现场,他的双手高高举起金属台灯,灯光在地下室中炫目地飞转,一下、两下、三下……他听到床吱嘎吱嘎吱嘎,以及灯座与头颅接触时,发出的一声声粘唧唧的腻响。

万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吱嘎吱嘎……床怎么还在响。

一翻身,他被眼前的情景吓到瞬间清醒了。

就在旁边床上,刺青没穿衣服,弯着腰,四肢趴在床板上,有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后面贴在他屁股上弄他。

万回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是刺青的腰,腰间的刺青随着小腹一缩一缩,他也不敢抬眼去看那个高大人影,他觉得他似乎认识这个人。

他确实记起来了,这人是卡车司机,在地面上跑车拉石头的,他的卡车上贴满“打倒资产阶级小爬虫”一类的标语,在一群搬石头吃国库粮的逃犯面前,这些风吹日晒的标语显得那么滑稽。

万回只记得,这个司机在几个司机中最年轻最健壮,一身蒜瓣子肉,像头犍牛,至于姓氏却忘了。

刺青转过脸,与万回的视线相触。刺青脸上

没有显露任何特别的表情,只是伸出手,抓住万回面前的被子,将万回的头盖上。

万回蒙在被子里,听着吱嘎吱嘎的床板声,直到整个事情结束。

似乎是常事,这样的事情后来还发生了许多次,偶尔也有其他老司机,那股老人气味,皱黄的丑陋裸/体,还有那瘪蹙的早已丧失生育能力的男性生/殖/器。

这里不存在虚假的害臊,时常小兔崽子也会在一旁观看,那种单纯观察的观看,有人挺享受,有人嫌烦,开腔一骂,小兔崽子转身跑掉。

很快,万回就学会像哨马和苗老三那样,及时回避,溜出去,蹲在门口看地棚那儿蚂蚁搬家似的忙活,最近人好像愈发多了,多出大几百号人吧。

苗老三趁这时候抽烟,烟和盐在这里可是硬通货,苗老三烟卷得漂亮,他还有个银光闪闪的防风打火机,就像那种从美国鬼子身上缉来的。

那个健壮的年轻司机办完事出来,也会过来蹲下,叼着支滤嘴烟,下巴一仰,直接在苗老三嘴边接火,俩人就并排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抽。

万回便问起了那司机,苗老三说:“他才刚顶他爸的班,跑这趟还是新手,姓谷,叫谷自生。”

苗老三还告诉他,在这里,即使是性,也是你情我愿的,通常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什么事情。

刺青这么做,纯粹为了交易,刺青用药成瘾,他的医药箱内最多的就是各种镇静剂,吗啡阿托品安定之类,两天不打药他就会变得焦躁不安精神涣散,他的针眼都在腿上,一般很难察觉。不清楚他是如何染上恶习的,人们把过去的事全压在舌根下。

大部分药都是那个叫谷自生的司机弄来的,恐怕费了一番工夫,有些药万回连听都没听过。

这年冬天来得早,十月中旬已经冰冻三尺了,由于闰月,虽还不到腊月,实际上已临近全年最冷的时期。

万回很庆幸自己赶在隆冬之前康复,他的地棚大概也早被新人占据了。

哨马说:“滚蛋饺子接风面,我就不请你吃饺子啦。”他就着火炉,做了一种叫巴乌尔萨吉的油炸酥面块,送给万回吃。

面块捏得很好看,味道令万回想起过年吃的猪油白糖年糕。

哨马笑起来,“你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啦,今后跟着我干吧。”

万回问:“干什么?”

哨马说:“下矿。”

“这里还有矿井?”

“要不你们搬的那么多石头从哪儿来的。”

万回这才明白,原来大红岭是个矿。

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像他一直以

来接受哨马他们的好意一样,跟着哨马他们一块儿下矿了。

比起背工来,矿工实在是个肥差,人数也较少,实行轮班倒。

就是路程远了点,顺峡谷约四十华里,刨掉上工时间,来回要整整一天。所以矿工常睡在矿上,那个小广场湾中央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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