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你好!”
夏霁菡和他打着招呼。
老杜呵呵笑笑,眼睛却不看夏霁菡,只顾盯着关昊看。
“老杜,这是咱……”
她看见关书记重重地给了她一眼;就连忙改口说
“咱们督城的贵客,是我的、好朋友……”
“你说谎,他不是客,是主,尊贵的主。”
没想到老杜打断她的话,口气肯定地说。
“噢,为什么?”关昊来了兴致。
“你的眼睛泄露了你的身份。”
老杜收住笑,眼睛泛着锐利的光,看着关昊。
老杜果然神通。
夏霁菡知道老杜这里收不到督城电视,因为技术控制原因,电视台的发射信号将北方调弱,防止信号进京。
但老杜凭直觉就能判断出关昊的身份,实在让人佩服。
老杜是老三届高中生,涉猎广泛,通读二十四史,由于家里成份高,父亲是北京高校大学教授,*时被打成臭老九,因此全家受到冲击,被下放回到农村的老家,后来落实政策全家除他之外都回到了北京。
当时他有个年迈的奶奶,一直生活在农村,奶奶死活不跟他们回城,他的哥哥姐姐已经成家,只有他还没结婚,这样,他就照顾奶奶一直没有回城。
他和本村一个姑娘结婚后,有了一个女儿,后来女儿考上大学留在京城工作,老伴在女儿初中毕业时就得了绝症去世了,孤独的老杜就以闸为家,闲暇时就研究易经,是远近颇有知名度的周易高人。
如果他不涉及玄幻之事,夏霁菡倒觉得老杜真像个隐士。
“另外——”老杜又说:“不仅你的眼睛泄露了你的身份,而且你的气场也暴露了你的身份。”
015。看闸人(2)
老杜观察了一下关昊,发现自己的话丝毫没引起这个人的兴趣。
就凭这,老杜的自信心就受到了打击,来这里的大领导他见的多了,还没人这样忽视他的话的。
尽管他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但他看出此人气度不凡,目光凛厉,不易靠近,举手投足中尽显王者之气,定非等闲之辈。
所以他也就不再卖弄关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把话说到底:
“你的气场中正、强大,说明你胸怀洒落,如霁月光风,青云白石,少说也是个七品,大了说能做到督抚。”
“哈哈——”→看书吧…www。kanshuba。org←
关昊大笑,并不理会老杜的臆断,径直向院里走去。
精明的老杜也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夏霁菡悄悄地冲老杜伸出大拇指,不料看到了关书记扭头,赶紧把大拇指收回,掩饰着说:
“老杜,给我们讲讲蝈蝈的故事。”
老杜用眼瞄了一下那个神态自若、气宇轩昂的人,迟疑了。
关昊意识到了老杜的犹豫,就说:
“你尽管讲。”
老杜奇怪了,那个英气十足的男人一直走在他们的前面,并没回头看他就知道了他的顾虑,真是厉害!
老杜清清嗓子,随他们来到院子中,就讲起“蝈蝈不叫”的故事。
“乾隆爷出巡江南,他不走陆路走水路的时候,就从三口坝过。有一次他南巡,看到他下令重修不久的龙门闸高大、气派、坚固,就提议午膳在风光秀丽的大坝进行,借机让众人观看一下这个伟大工程”
“用过午膳,乾隆爷想在坝上休息,可他怎么也睡不着,遍布周围草丛、豆棵里的蝈蝈鸣叫不停,‘蝈、蝈、蝈’;震得他的耳朵发酸,太阳越晒,叫声就越大。半梦半醒的乾隆爷温怒地喝道:‘别在朕的周围叫了,退后二百丈叫去!’说来也怪,蝈蝈的叫声果然停止了,从此以后,在也听不到龙门闸蝈蝈的叫声了。”
“为了验证龙门闸的蝈蝈为什么不叫,我曾从别的地方逮来叫的正欢的蝈蝈,放到这里后,真的不叫,带回村里或放到其它地方,它就叫,而且叫得很欢。”
老杜说完,看着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只见那个男人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而是朝其中的一栋房子走去。
从这个人的气定神闲、霸气内敛的神态中,老杜更加坚信自己对他身份的判断。
这个房子共三间,里面有几块高低不等的石碑,上面有一层墨迹,那是文物工作者拓印时留下的痕迹。
不用小夏请求,老杜主动介绍着石碑的内容,都是历朝历代御制重修龙门闸的内容。参观完石碑,关昊走出来,重新登上大坝,向那排大石闸走去。
夏霁菡一看关书记向里面走去,就胆怯地说:
“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就在这里看吧,别往里走了。”
016。巨蟒晒鳞
看到小夏面露怯色,老杜就笑着说:
“夏记者听了我给她讲的故事,就害怕了,上次来录像,都不敢进去了。”
“噢,什么故事?”关昊问道。
“老杜,别讲了”她哀求道。
“有这么可怕,我倒真想听听了。”关昊说道。
“对不起了夏记者,你这位朋友有要求,我就讲了,其实我很少给别人讲的,这你是知道的。”
看来老杜还真来了兴致。
于是,老杜就把六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八、九岁孩子的时侯“看”到的情景讲了出来。
“就在这儿,第一孔闸这儿。”老杜几步走到闸前,指着早已被淤泥填满只露出一个黑森森的月牙缝的圆孔涵洞说道:
“它每年的春天都出来晒鳞,碗口大的鳞片在太阳的照射下,银光闪闪。老人们都说它不是蟒,后来我查过大量资料证实,它不是蟒,是蛟,蛟龙,它的头上有两叉红色的角,眼睛也是红的,从远处看就像两个红灯笼。”
夏霁菡下意识地往关昊的身旁靠近一些,两只手互相紧紧地握着。
“我们许多小孩都见过它,它不时转动庞大的身躯,为的是让阳光晒遍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它只要一动就鳞光闪闪。后来水没了,它也就没再出来过。”
老杜停了停接着说:“村里有的老人说它搬家了,我不信,它家就在这里,往哪搬?我感觉它还在,可能隐到地下了,因为地下有水,前几年发生过一件怪事,由此我判断它没搬走。”
老杜的眼里发出神秘的光。
“老杜……”
夏霁菡声音发颤了。
“夏记者害怕了,好了,我不讲了,你们玩吧。”老杜转身走了。
关昊看着老杜瘦小的身影进了院子,一会,烟囱里冒出炊烟,他开始做晚饭了。
他环视着四周,多种杂树丛生,野酸枣,野椿树和一人多高的杂草,浓密的有些阴郁,目光所及,除去那个小院的炊烟外,没有半点生气,周围寂静无声。
女孩子本来就胆小,再听着这样的故事,可想而知,她来这里是多么的不情愿。想到这里,他有意识地往她身边站了站。
人就是这样,越害怕的事就越想。天越来越暗,夏霁菡真的害怕了,她感觉到了来自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才知道一个伟岸、宽大的身躯紧挨着自己,让她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咱们走吧?”
她仰着头问他,他高出自己那么多,必须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眼,此时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在看着别处,听见她的话,才低下头看着她说:
“我想到里面看看,你要害怕就在这等我吧。”
夏霁菡犹豫了,陪他去吧自己实在是发憷,不去吧又觉得不合适。
关昊看出了她两难的心理,就又说道:
“别怕,那都是传说,天还这么亮,再说,还有我呢。”
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夏霁菡,语气温柔的连自己都吃惊。
“你也许不知道,我最怕的是里边——”
她用手指着霞光下被神秘绿色包围的石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