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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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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怀疑她是动真格的,因为尖利的金钗,已然深深刺入她的脖颈,一颗血珠,缓缓溢出,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她下手并不心软。

秦昊尧蓦地转身,仿佛胸口一刻间,被谁大力掏空了,没有愤怒,没有张狂,没有势在必得的野心,什么,都不再剩下。

他冰冷的声音,落在空中,她都一刀斩断,他何必耿耿于怀?

“穆槿宁,你我之间,彻底完了。”

“雪儿,送客。”她依旧神色自若,这才垂下捉着那一只金钗的右手,目送着他阴沉着脸疾步走开。

“郡主——”等秦王刚走出门口,琼音低呼一声,急急忙忙去扶住瘫软在地的穆槿宁,一手按住她脖颈的伤口,血珠一颗接着一颗冒出来,实在太可怖。

她躺在琼音的怀中,没有说话的力气,仿佛在方才那一刻,全部抽空,全部用尽。

雪儿送了秦王回来,一看这情景,蓦地红了双眼。

琼音默不作声,冷静地将止血药取来,幸好那伤口并不大,也不曾刺在紧要的血脉之上,两人服侍着穆槿宁躺上床,不敢大意走开。

见穆槿宁紧闭双眼,两个丫头也只能站在一旁陪伴,不敢声张,更不敢多言询问,到底秦王说的,是否都是真的。

她并未睡着,这一整日,都不曾睡着哪怕片刻。

她一个人在回忆之中起起伏伏,她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其实终究是放不下。

穆槿宁没想过,可以瞒一辈子,更别提,她或许根本就不剩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了。

紫烟,多好听多美丽的名字——紫烟,在诗词中,有紫色祥云的意思,而她,就是穆槿宁人生中的祥云。

直到雪儿体贴地为她放下帐幔,如今已经是夜色弥漫的时刻,桌上一点烛火,隐约摇曳在帐幔之上。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默默转身,根本无法再逞强,双手紧紧攥着朱红色锦被,积压了许多年的眼泪,一刻间倾泻而出,再也止不住,她哭得不能自抑,蜷缩着身子,黑发泼墨一般垂在红色锦被上,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痛苦至极……

心,已经不只是疼痛了。

她一遍遍捶着胸口,即便不愿哭泣,眼泪却满满溢出发红眼睛,仿佛胸口的那一个大洞,无论如何,都填补不满。

她刚嫁入秦王府的时候,没想过会继续隐瞒秦昊尧,只是老天给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当时的秦王刻薄多疑,只想着如何让她更痛苦而已,她知晓她即便浑身长满嘴,也是说不清楚,还不如就这样过下去。

而如今,她当真已经不在乎了。

曾经念念不忘的,她记得,却也只是记得而已。

她是不是处子,杨念是不是她的儿子,都不会影响什么。

她跟秦昊尧,往后,便是全新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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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 秦王借酒浇愁

秦昊尧木然地走出淑宁宫,突然转身,黑眸中没有一分情绪。这是他今日看到的三个字,明目张胆的匾额,在阳光之下闪耀着金光,仿佛要跟世人证明,这个女人,享受的是天子及其器重的宠爱。

他的面色,已经铁青难看,一路上走来的宫女太监,仿佛已经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一身阴沉凌烈,见了他就跪下,没一个敢看他的。

刘氏缩着身子,颤颤巍巍跟在他的身后,他身子俊长,走的很快,无论遇到任何人跟他行礼,他都不曾瞧个正眼,步步生风。

他的尊贵傲然,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一身冷漠,决绝,高高在上,让他的眼底,仿佛不必容下任何人。

他目视前方,宫里的路,他走过千百回,但这一回,他走的比任何一次都更快,更不想在这里,再待上哪怕一刻的时间。

“爷,这是最后一坛酒了。”

王镭将酒坛放在长台上,灌入空的酒壶,端到书房内室,摆放在秦昊尧的桌上,他并未劝诫主子酒多伤身,说这一句话,是暗示秦昊尧该停手了。

他一杯杯接着喝,十六七岁之后,他在军营中跟手下喝过一次,也是这么多年,唯一醉过的一回,他的酒量向来不差,即便称不上是千杯不醉,却也鲜少有人能够灌醉他。

那一次,秦昊尧只记得,自己醉得厉害,眼前一片朦胧,连眼前的人都分不清楚,到了营帐内,一倒头就睡着。

他举高手中银亮色酒杯,幽深的黑眸,扫了一眼王镭,薄唇勾起冷漠至极的笑意。

王镭只是看了秦昊尧一眼,清楚主子根本没醉,他的眼里,没有半分迷乱酒意。他侧过身子,将桌上的空酒壶,全部收走,约莫有八九个酒壶。

“你来陪本王喝酒。”

王镭没有拒绝,从桌上取了一个刚灌满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秦昊尧一看,扬声大笑。

“你又不是女儿家,这般小家子气。你我也很多年没一同喝酒了,按老规矩来——”

王镭终日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很淡的笑意,他将酒杯撤了,直接将酒壶就口,喝的畅快淋漓。

“爷,属下想起那一回了。”王镭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味,让他不禁皱眉,他身为王爷手下,平素都是滴酒不沾,生怕误事。他们王氏兄弟,这么多年为王爷卖命,却也从不邀功,他们清楚站在何等的位子上,做何等的事。

秦昊尧的眼神灼热,仿佛烈酒的辛辣,都汇入了他的眼底,他扬高脖颈,将青瓷酒壶就口,灌入自己的口中。

沉默过后,他才对着王镭,示意下属坐下,他笑着点头。

“当时,你也在。”

王镭放下手中的酒壶,彼此静默不语,王镭脸上的笑,也渐渐敛去了。他再度执着酒壶喝了几口,酒气萦绕在空气之中,他沉声道,陷入追忆。“是我们在军中打胜仗,突破重围,抢获粮草,班师回朝前那一夜,军中将士,喝了大半夜的酒……。”

秦昊尧但笑不语,只是依旧不曾发放下手中的酒壶,黑眸愈发深沉莫测,仿佛无人看得透,他此刻的心思。

“爷之所以会喝醉,是因为我们经历了生死之关,突破重围?”

王镭话音刚落,已然察觉到一道冷光穿刺过来,他已然觉得自己言多必失,肃然起身,一身僵硬。

“你跟了本王许多年,心里也必定藏了不少话。今夜既然都一道喝了酒,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秦昊尧瞥了王镭一眼,再度敛眉,垂下黑眸,将手中的酒壶轻轻晃动,唇畔的笑,却全然没有任何情绪。

“爷几年前喝醉的一回,并非因为九死一生打胜了仗,心中感慨,而是突然想起了远在塞外的郡主吧。”

王镭在秦昊尧身边看了这么多人事变更,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回坐在军营中央的草场上,众将士围绕着一团篝火,膏火火光,在自己主子的脸上摇曳闪烁着光影子,唯独脸上的表情,像是隔着烟雾,他根本无法看清秦昊尧的眼神。

比任何一回,更难以揣摩自己主子,他的眼,定在那团篝火上,眼神时而炽燃,时而冷漠,时而复杂难辨。秦昊尧纵容苦战半年的手下欢呼唱歌,众人酒意上来了,个个面色潮红,眉目飞扬,全都乱了套了。

这是秦王这么多年,在军中,唯独一回放纵将士如此懈怠的时候。若是搁在平素,他以军规束身,胜利之后,也切忌狂欢放个轻松,只因决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杀个回马枪。秦昊尧向来是冷硬手腕,铁血肃穆,打胜仗不是头一回,自负孤高的个性,他对待每一次的战役,都是一样的不容丝毫含糊,但这一个例外,让王镭记忆犹新。

“本王怎么会想起她?”秦昊尧冷笑连连,喉口溢出的笑声,已经被冷漠的寒意刺穿,话音未落,再度喝了一口。

黑眸,落在远方一处,他淡淡睇着门口的光景,即便再好的酒量,也会有想要喝醉的一回。

“喝了很多年的酒,从未醉过一次,那回,只是一时兴起。人人都说,醉了一身轻,本王难得也想轻松一回。”

他长臂一伸,将手中的酒壶递出去,王镭将酒壶接了过来,一掂量,已经是空了的。秦昊尧眸光疏离,瞥了王镭一眼,下巴一点,示意他继续倒满一壶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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