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祠稔摇了摇头,叹道:“契机点已经过了七个月之久,逆流产生的反噬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了……”
“哪里?哪里?”璇玑抓住邬祠稔的手,紧张地问他。
“我听文镜说,胤?这些日子来身体越发地虚弱了起来,如果没有错的话,逆流反噬的起点应该在他身上,这只是个逆流前潮微澜的表现,其后能改天换地的大潮还没有到来罢了……”
听邬祠稔这样说,璇玑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眼前一黑,身子便向后倒去。
田文镜和邬祠稔连忙跳了过去扶住她,掐她的人中,才让她又悠悠转醒过来。
“那,没有补救的方法了么?”璇玑转头,虚弱地问邬祠稔。
“有!永?,必须尽快‘死’。他‘死’了,形成了结点,他那条历史线也就断了,形成了‘死线’,大概能挡住逆流的反噬。但是胤?能不能抗住前期的微澜和一些有可能冲破结点的余波,就要看他的造化,和咱们的努力了。”
“永?,是弘时唯一的孩子,是他们夫妇的心头肉,是胤?宝贝的长孙……我们怎么才能让他‘死’啊……”璇玑脑中满是那个健康活泼,正呀呀学语,让人爱怜不已的孩子。绝望使她禁不住浑身打起颤来。
“你是唯一在宫里的人,这事,需要你去安排……”
“我?”璇玑无助地看向邬祠稔,“你是说,让我去‘害’他?”
邬祠稔点了点头。
田文镜感觉手臂上璇玑的身子又猛地往下一沉,他顿时明白了。他在朝为官,一是履行田文镜的使命,二是为邬祠稔作眼线,汇报宫中的情况。他知道如今弘时阿哥和皇上不和,了解璇玑夹在两个至亲的亲人中周旋不开的痛苦,于是他抬头对邬祠稔道:“邬先生,这事我来做,璇玑是万万不能再卷进去的。”
“不,你不能做。”邬祠稔严肃地对田文镜说,“你有你自己的命,你走好你的路,不要让历史在你这条线上发生反噬,已经阿弥陀佛了。再说,弘时夫妇现在住在大内中,永?阿哥也是你能见得到的么?所以,她的事情你管不了,也帮不了。”说着,他又转向璇玑,说道:“我方才说的‘死’并不一定是真死。若你能造成他‘死’的假相,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并且带出他,让他象弘昀一般‘改命’,也不是不可。”
璇玑摇了摇头,道:“就算是带出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弘时对于穿越之类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他福晋更是一无所知,你让我怎么把永?那孩子强行带离他们身边?”
邬祠稔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为了让玉徽脱离梁家而装死时服用的那种假死药么?”
璇玑的眼中闪过一道灵光,她猛地有了力气,坐直起来,但仍有一丝疑惑地问邬祠稔道:“你是说,让永?吃下那些药丸,然后我们再把他救出来?那孩子那么小,就算带他出来,再过个三五年,幼时的记忆便也没了,是不是?”
“对,正是这样。”
“可,未成年的孩子早殇,按照宫里的习惯,是要送化人场的啊。”
“这事,让胤?交给你来办。如果他实在有疑心,你可以把实情稍微透漏给他一些。不过,他知道你是弘时的娘亲,是永?的祖母,又是知晓未来的人,估计是不会多问什么的。”
璇玑望着邬祠稔,又看向田文镜,复低头思度了良久,才坚定却又有些绝望地吐出三个字:“我去做!”
四爷党 第三部 第105章 回朝记
章节字数:11130 更新时间:07…08…18 23:06
九月中,胤?的长孙、弘时阿哥的唯一儿子永?病殇,胤?派苏培盛亲自去宗人府宣密旨,把永?殇的记录提前至二年正月。完全不知情的涵瑛悲痛得几乎神智大乱,弘时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丧子打击到,可毕竟他自己都还是个心智并未完全成熟的大孩子,所以悲伤反而没有重创到他。璇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守着涵瑛这孩子不让她出事。看到璇玑对涵瑛和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弘时那颗倔强的心本软下来了一些,又唤她作“璇玑姑姑”。可还没过多久,谣言不知从内廷的何处而生,说永?阿哥殇得有些奇怪,本来好好的,可自从养心殿的璇玑常往北五所走动后,永?阿哥才开始生病并最终病殇的。一下子,璇玑被这传言推到了嫌疑的顶峰,连兰慧也几次把她召到长春宫询问。璇玑紧闭其口,绝不承认。皇上那边也一如既往地对她信任,并没有派人去调查,所以这件事最终只能是谣言,得不到确切的定论。可璇玑也一下成为了北五所最不受欢迎的人。她无法再去看望弘时和涵瑛,甚至当别的小阿哥去养心殿给胤?请安的时候,见到她也会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似乎她会对他们下毒手。
这种情况下,胤?本不该出面为她澄清什么,可他不能容忍她被这样的谣言中伤,就让皇后兰慧宣谕后宫:不得无中生有制造谣言,污人清白……
可也就是这样的一道口谕,让后宫中的人更是人心惶惶:似乎皇帝中了璇玑这个妖女的蛊,俨然已被证实了。
面对这样大的压力,璇玑隐忍着,每天仍以平常的模样对待胤?。胤?知道,这样装出来的轻松背后,隐藏着多大的痛楚和心酸。他很是懊恼。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仍无法保护她免受这样或那样的伤害。而她只是笑笑,安慰他说:“等他们一家团圆之时,弘时、涵瑛能唤我一声‘额娘’,当下让我怎么受苦都心甘情愿,算是,补偿亏欠弘时的母爱……”
现在胤?最为担心的是,若这种谣言被传到外朝去,会置璇玑于更危险的境地。
幸而,事情并没有如胤?预料得那么糟。很快,这件传言纷纷的事被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所取代了——二年十月,带着青海大捷军功班师回朝的年羹尧,进京了……
迎年羹尧进京的那一天天公不大作美,才十月的天,却阴沉沉冷嗖嗖的,浓重的云层笼在天上,大有一副朝地面压下来的阵势。站在卢沟桥头郊迎的礼部尚书塞尔图偷偷地搓了搓手,对站在身边的礼部侍郎三泰使了个眼色,三泰连忙转头向桥那头的驿道上张望,可除了光秃秃的路面,什么也没有。
塞尔图又向另一个方向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兵部尚书逊柱,发现他的鼻子下也水嗒嗒的,他还不住地抽动着鼻子,试图把那柱清流抽回去。塞尔图想笑,但极力忍了下去。稍稍探头看了看其他各部的堂官们,也都各个脸色青白,大家等得有些久了,都冻得不轻。
忽然,众人觉得脚下的地面一阵微震,紧接着,那震动越来越明显,连续而有节奏的声响开始响在耳际——是马蹄声。众人侧目向南望,只见驿道上渐渐露出了军纛的顶端。渐渐的,便看到整个仪仗。一直守在卢沟桥另一头的鸿胪寺官李风翥和两个礼部侍郎快步迎了过去,跪拜过年大将军后,便引导他和他身后的一百铁骑外加五百精兵向郊迎的王公百官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见年羹尧黄缰紫骝,人马皆披着锦棉锁子甲,端坐在马上目不斜视,威风赫赫。他的身后,是军威齐整的骑兵,各个盔明甲亮,兵强马壮。骑兵的后面,是步伐一致,持戈执戟,全装惯带的步兵。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人想起六十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