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原伸手拦住欲冲去的白玉湖,这人知道主上的身份,不简单,便拱手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无尊,无姓,无名,江湖漂泊的一个自在人。”
“既然阁下不方便告知,下来小饮一番如何让?”华原不肯死心,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弄清这人的身份。
“你我以后,有的是想见的机会,何必贪恋这一时?夜深了,各位还是回去歇息吧……”
这样漫不经心的话语,当真有了作用。当即,华原不再多留,带着人走了。临走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那个在月夜里,依旧燃的妖冶的身影。他们主上,何时结识了一位这样飘逸的人物……
而地上的那个男人,就算他不动手,也命不长矣……
路上多了一伴,不省人事,没什么用途,天慈怕天下把这人给扔了,连忙连拖带拽,把人给搬上了车。极力主张将他救治好,可以替她当马夫。
天下给他调了药,让他喝了。除去一身的伤疤,有些木讷,这人长得不赖。
“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身上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脱水。”
“谢谢,但是我不能连累你们……”
见他要走,天慈便拉他回来,强迫他坐在篝火旁,他要走了谁来替她驾车啊!
“放心啦,只要有她在,海家的人不敢伤害你的!”
天下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好像只要有她在,就万事OK的样子。她把她当什么?神仙吗?她又不是万能的神!昨晚,也不过是装模作样吓唬吓唬那些人,谁知道他们竟肯乖乖放人!这还要多亏了海九溟的威风!
“你怎么会被海家的人追捕?”天慈好奇,毕竟得罪海家,可不是小事一桩!
“我是从他们的围猎场逃出来的……”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恐怖至极的事,那双捧着手抖个不停,连眼神都变了,“海家不是人,他们在泅境附近的峡谷,建造了一个围猎场,一千名生人,有的被他们箭杀,有的被他们马踏而死,有的被他们分……”
见天下脸色有变,天慈忙抬手喊停,这件事她当然听说了。没想到这人竟能从千人围猎场逃出来,功夫定是不简单!
“你没有武功,怎么会被他们追捕?”
天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来回看着天下和这个男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下为他把脉的时候,自然是知晓的。
看他也不像是战俘,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我是被他们误抓的,他们以为我是南国的子民,把我放到围猎场中……”
“你一个富家公子,又知南国有乱,何必吃这般苦头?”
天下知道,那双细嫩的手,不是一个平民之家的公子有的,从海家的人手上,逃了三天,定是有什么执念。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狼狈。
“我……”这人红着脸嗫嚅着,甚是羞赧。
“算了,不难为你了。”
“不是难为,只是说了你们不要笑我。”
天慈举手保证。
“我叫空竹,早些年继承了万贯家财,有在北国做了些小生意……”
原来这人是北国人啊!天慈蠕动着嘴,心有不甘。
“你们知道北国皇都琼花楼的衔月姑娘吧。”
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啊!谁人不知!就是不知生的是何等模样。
“但凡上门求亲者,都会被告知一个嫁娶的条件……”
那只不过是拒绝人的把戏,衔月姑娘开出的条件,天下间,除了那个海九溟,谁人可以做到!天慈翻着白眼,这空竹,定是那些痴人的一份子了!
“只是那条件极难完成。”空竹惋叹。
“给你开出的是什么条件?”天慈问。
空竹脸一红,声如蚊蚋,“南国镇国之宝,蓝眼之泉。”
天慈像是受到重击,捂住胸口,惊叫一声,“什么?蓝眼之泉!你为了要这宝贝,竟不惜千里迢迢跑到南国,拿一件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去讨好女人?”
“我只是借,不惜千金,只要诚挚恳求南王,他一定会答应的!”空竹如此坚信着,“因为世人说,他极好说话!”
天慈愤恨的瞪着他,几乎咬牙切齿,“恐怕世人不是这么说的吧!”
当然,因为南王凤梧无能。这是千夜告诉天下的原话,可惜老南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懦弱的儿子。凤梧继位,一直隐藏深宫的凤桐,定是被国啊家啊之事牵绊,无奈才蓄短发,着男装吧。但是南王身边有一位极厉害的人物,便是栖凤宰相。传言说他不过三十上下,却极受老南王的青睐,特意求来辅佐他皇儿的隐士。
“唉……”一声极细小的轻叹,没能逃过天慈的耳。
“你叹什么气啊?”
叹什么?叹她本人命运多舛!叹自己被这丫头拐跑了,自己还心甘情愿的为她数钱!她天下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第十四章 天下踟蹰只待春
天下和天慈在路上拾来的空竹原是北国一有名的茶商,日子过得富足自在,没料,一日,他途经琼花楼,就那惊鸿一瞥,他的心神,便被衔月倚栏而望的身姿,全部虏获了去。空竹不惜千金求见了衔月一面,当即求亲,聘礼都铺满了北国皇都的所有街道。
不知那衔月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刁难,竟让空竹把南国的镇国之宝蓝眼之泉送至她面前,睹其芳华。那鬼迷心窍的空竹当真一路辗转到了南国,可惜,在战乱之地,误被认作是南国子民。凭了一口执念,逃了几日,便被天下所救。
空竹虽为富家子弟,到也不是一无是处,光是他采的茶,泡出的滋味儿,便让天下赞不绝口。
“空竹便像这杯里的茶叶,看上去朴实无华,闻一闻,虽不比香气撩人的龙涎,却也清淡的独特,只有入了温水之中,方能品出百转千回的滋味儿,真是痴人啊……”
这日,他们途经一池塘,池塘边上围拢着的桑树,结满了果实,一行便停留小憩一阵。天慈去池塘边捉鱼,空竹去采桑果,只有天下一人捧着茶杯,靠在树边,无所事事。
“华原,是他们。”白玉湖拨开草藤,看着对面各自忙活的三人,尤其是那树上的男人,不正是他们昨日还在追着的逃犯吗?
“知道。”华原翻着火堆上方的烤鱼,一路走下来,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一样的,都是往泅境的方向去。他好奇的是,那个玄灰色长衫的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看他的样子,倒像是那两人的主子……
华原忙收了视线,被对方发现,那人竟还熟络的朝他们挥手!奇怪的人——
“昨晚上就是他吗?等着,我过去教训教训他——”
将白玉湖气势汹汹的样子,华原无奈,“他跟主上的关系不匪。”
既然知道主上就是剑尊名长风,此人定不是简单人物。
终于到了泅城,这里跟泅境之外竟是两重天。泅城的人好似不知泅境那里的战乱似的,依旧过的安逸舒适,到处都是祥和的气息,闻不到一丝硝烟的味道。
天下不禁赞叹驻扎在泅城的守关将军叶迅。千夜说,叶迅是叶将军领养的义子,此人领兵有方,极有治国安邦之才,可惜他一身的本事为他义父所用,才造就了今日的叶将军,反而知道叶迅的人极少。
天下一路来到将军府,在天慈不明白的状况下,依旧我行我素。她竟不知道天下是以“代朕巡查”边关的钦差身份。
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那个叶迅终于出现了。生的随意洒脱,又不失威武,长年军人的风姿加上天生的风流态度,竟别有一番刚柔并济的俊美。
叶迅高坐堂上,倾靠在椅上,微合双眸,却是打量着早已站直了身子的天下。让她在这样男人味十足的地方等了这么久,似乎做的是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