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没人注意吧?”高山压着声音小声问身后的阿瑟。
“没有,已经进镇了,现在暂时应该不会再出来。”阿瑟语调平常,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听得高山一阵发愣,“你不会小声点啊。”
在安全坐上开往位一城的小列车时,高山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离开了,她之前还紧张兮兮的,原来那群家伙只是拿着个显示屏对照着差不多的女孩子然后涂涂画画一番,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知道了她样子被改变过,不然怎么会打着“你家孩子脸型不错适合到帝都发展事业”为由拍照修改呢?
她坐在车上,吹着微微的凉风,转头问阿瑟,“你说会是谁知道你改过我的样子呢。”
“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很多,既然猜不出来那还费神想它做什么。”阿瑟脸都不转,盯着前方。
高山开始思考跟这么一个无趣的家伙开始逃亡之路到底是不是个错误,她不知道,某人早在到底茨威镇的第一天就已经反思了。
“你想不想恢复之前的记忆?”阿瑟突然道。
“什么?”高山没反应过来。
“我告诉过你,你的记忆被修改过。”他突然严肃起来,“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并不是一个一百多斤的胖子,而你口中的中国也不曾出现过,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脑海里的记忆都被清除了,然后又重新植入看一段新记忆,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发生记忆混乱而已。”
“你是说,我现在脑海里里面那些温暖的回忆很有可能都是假的?”高山问。
“可能性高达88%,我不认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能够遭受那种程度的伤害以及你所说的不同的身体和未知的世界都揭示着这样一个事实,当然也有12%的可能性,或许真如你记忆中那样。”
“为什么……”高山喃喃道。
“什么?”阿瑟皱眉。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高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其实我已经在慢慢接受被当成实验品的事实了,我想着既然你已经愿意帮我,那么总有一天我是能恢复成普通人的,到时候我就能像个平常人一样种种花、浇浇水、出去购物、甚至和调皮的小孩子吵架,也许能遇到一个跟我一样平凡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
“我已经说我对被修改记忆什么的无所谓了,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很美,有温暖的妈妈,有慈祥的奶奶,还有够义气的朋友……我是真的无所谓,可是你说,他们其实都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你让我怎么办。”高山抬头看他,眼睛里面都闪闪发亮的液体,“让我怎么办,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信仰,孤独地活着吗?”
“我可以恢复……”
“我不想恢复!”高山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有哭出声音。“现在这样很好。”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关于记忆的这一话题让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莫名尴尬的境地,正确来说是高山尴尬更多,因为面瘫脸还是那张面瘫脸,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在他看来根本就没道理伤心难过的事情而尴尬的。
所以在到达位一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主要是一有事情想要问他,立马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发酵,然后她就特别烦躁不想开口。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会面无表情地嘱咐一句“别激动,抑制剂不多了”,搞得她便秘般拉不得进不得,郁闷死。
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回忆很有可能是假的而且还不知道原先的记忆是怎么的,一想到自己可以以一个过路人的姿态来面对这个世界的筹码很有可能没有了,她就特别难过。
于是到达位一城之后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也提不起什么精神欣赏这个美丽的地方,甚至连看到踩着滑板呼啸而过冲她吹口哨的小伙子她表情移都不移一下,要知道以前这种事她可是求都求不到。
诶,又想起以前的事。
不过这种失落没有持续多久,在她低头跟着前面的黑鞋子一步一步走的时候,突然被前面停住的后背撞得脑袋都晕了还没恍神过来就被一把拽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怎、怎、怎么了?”她紧张地问,好像嗅到某种危险的味道了怎么办,一时间也顾不上伤春悲秋了。
“有人盯着。”阿瑟小心斜看着前方。
“不是认不出来吗?”
“认得出来,这次是见过我的人。”阿瑟面带严肃。
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面罩阿瑟这张脸那一定是真爱啊,高山脑神经突然间就不合时宜地飘忽了一下,她立马甩神清醒过来。
“怎么办?”她发现最近这句话讲的频率实在高了点。
“绕过去。”阿瑟转身向后面的小路走进去,高山连忙跟在后面。
七拐八拐绕了大半天,总算是看到车站那顶大大的盖帽了,高山正舒了口气,就突然间全身僵硬了。
因为前面正慢慢地走出来十多个人,慢慢逼近,虽然样子都长得很普通,但用阿瑟的话来说就是气息不一般呐。
领头的人是一个穿着黑大衣的阴冷男人,他看着缩在阿瑟背后的高山,嘴角诡异地扬了起来。
他在笑?他在笑?!
天呐,这绝对是大灰狼对即将落网的小白兔志在必得的笑啊……
如果高山同学没有忘记那次黑房间里面的巨大检测仪,她就会知道这个笑容里面还包括了对不小心逃走猎物以致要费时间抓回的轻笑。这种恐怕的自信实在让人忍不住颤栗,反正高山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
她伸着颤巍巍的爪子扯了下旁边人的衣角,抬头发现阿瑟还是那样一副表情,实在辨不出是胸有成竹还是束手无策。她只好用还能发出声音的嘴巴抖着问:“怎么办?”
她有种这将是最后问这三个字的错觉。
黑大衣男人阴鸷的眼睛盯着阿瑟,然后轻蔑地高声开口:“诺凡赛先生,组织已经明确将您驱逐了,您现在反抗的话将会受到同背叛者一样的惩罚。”
阿瑟完全没有在听,他伸手握住抓着他衣角颤抖的小爪,依旧神情淡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话是对高山说的,她听懂了,但她却希望自己没听懂,阿瑟从来没有对这三个字做出这样的回答过。
她发觉,这次真的完蛋了。
“我很抱歉。”他说,然后在高山还沉浸在绝望中的时候,突然就拉着她疯狂地往后跑了起来,高山被扯得手臂发痛,却只听见耳边呼呼刮过的风和渐渐远去的声音。
黑衣人讨厌的话在后面慢慢响起:“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
下集预告:那么,狼和兔子的追逐战哪一方能赢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与理发师之间的那点事 1 理发师理完发总是让我换了一种丑法
(来自微博) 2 剪之前想换个发型,剪之后想换张脸
3 我在他眼里是瞎子,他在我眼里是聋子
4 理发师的一厘米是这么长:————————————————————
为毛?为毛?为毛?红烧兔子能和谐,泥煤我红烧鱿鱼红烧排骨红烧猪蹄红烧满汉全席……看你和谐不
☆、只用一个梦
一个成年男子拼命奔跑的速度有多快?
高山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非常不好。
手腕被抓地生痛,呼吸也开始不畅起来,肚子、大腿、脚后跟,所有跟身体连在一起的部位都抽搐着、酸痛着,然后开始麻木。眼睛也变得越来越迷糊,酸涩地一直往外涌着眼泪。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是到了极致的身体却还一直跑着跑着,而且速度居然能跟上阿瑟。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体开始难受,神经也渐渐混乱,然后她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如果这次被抓走了那她会被拿去解剖吗?听阿瑟说那些人是为了获取她体内的这种药的实验数值,以便更了解之后好有计划地大规模生产,这样看来,就算不解剖也有割掉她一两块肉实验活着浸着当标本,所以如果她真的落网了,别说什么好好生活了,身体能不能完好无损都是个问题,而且绝对一辈子都得被关着当小白鼠了……
一想到自己的某个器官会被浸在粘稠的液体里面当标本,她的胃就开始绞痛,一阵恶心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作呕起来。
阿瑟的慢慢停了下来,扶着她撸起袖管,从身上掏出针筒毫不犹豫地往她胳膊上扎去,尖锐的刺痛让高山反胃的感觉缓解了些,她侧头看着蓝色的液体没入手臂,才发现自己皮肤颜色开始变得通红起来。
她剧烈地喘着粗气,伸手顺着胸口,但还是难以缓解。
阿瑟拿出一颗药丸让她吞下去,苦涩的味道将她的眼泪生生逼了出来,她流着泪却不发一声。
阿瑟看她一眼,“如果难受就哭出来。”
高山满脸泪痕,摇了摇头。
“不哭的话就要开始跑了,药力如果不够的话是产生不了幻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