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步云邪背起来,沿着小?路向前走去。步云邪昏昏沉沉的,已经撑不住了,靠在他背上睡着了。段星河几乎已经堕为了魔身,力气比从?前大了许多,精神上却极度疲惫。
风从?身边吹过,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段星河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是麻木地?向前走去。只要不看,就能否认自己与从?前的区别——他还是他自己,是逍遥观的长徒、蜀山弟子、四灵山的代?掌门。至于手脚上的利爪,剪掉就是了,身上的鳞片也可以一枚枚拔掉。
他咬紧了牙关,只要他自己不想做魔,那些伥鬼费再大的力气也摆布不了他!
前头的路边,有个破旧不堪的小?木屋,看起来已经废弃已久了。段星河敲门道:“有人么,叨扰了。”
一只耗子从?缺了半边的门板下窜了出来,段星河推开门,撕去了厚厚的蜘蛛网,背着步云邪走了进去。
屋里黑漆漆的,墙角有个炉子,床和椅子都塌了。段星河把步云邪放在地?上,自己也疲惫至极,靠着墙坐了片刻。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照进来,夜静悄悄的。
步云邪蜷起了身体,仿佛觉得寒冷。段星河在炉子周围找了找,发现了些没烧完的木炭,并着树枝一起塞了进去。屋子四面墙上都有破洞,点?起火来总算暖和了一点?。
段星河摸索着断骨的位置,帮他把肋骨接了回去。步云邪疼得脸都白了,硬是咬着牙忍了下来,头上满是冷汗。段星河把手放在他伤口的位置,想要给他治伤。灵力放出来的一瞬间,步云邪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
“嘶——”
段星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看到了手上又黑又长的利爪,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身上的灵力对于修正法的人来说已经无法相融了。自己非但?帮不了他,还会让他的伤雪上加霜。
段星河悄然?缩起了手,对自己有种前所未有的厌恶。刚才一厢情?愿的想法被无情?的现实打得粉碎,就算不承认,夜游神的余气也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里。自己从?里到外,都已经变成了他的模样?,就连灵力也充满了邪恶,成为了这世间最为人不耻的存在。
“为什么……”
他的心情?痛苦难抑,就算兄弟们?不嫌弃他,自己也会伤害到他们?。他不愿意这样?,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这一切。
步云邪昏昏沉沉的,头发散落在脸旁,神色极为憔悴。火光照亮了他的脸,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跟他的模样?重合了——那是夜游神的记忆,随着灵核的融入,他的记忆也跟段星河融为了一体。
嘉陵江边,细雨绵绵。一名道人穿着一身水蓝色道袍,撑着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停在渡口,等?了许久不见有船。他的头发白得似雪,容貌却只有二十出头模样?,极其俊美。世人说蜀地?多剑仙,此?地?的百姓也见多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