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齐一下握紧了脸上的冰袋,觉得手上被冰出一阵寒意
,垂下了头。
肖母一阵沉默,然后哭出了声,抱紧他,捶着他后背,“你是不是真想要了妈妈的命?你还要不要妈妈活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想过妈妈没有?你想过妈妈没有你要怎么办没有?……”
肖齐从来没有看过肖母情绪波动的这么厉害,他记得肖父说过,肖母的身体不允许她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所以,平时她一直什么都是淡淡的、笑笑的,连心情不好、生气苦闷都甚少有过。
慌地忙丢掉脸上的冰袋,急切地叫道,“妈妈!”
“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让你伤心了,你别哭,好不好?你不要哭,你身体不好的……”
肖母只需要听到肖齐喊出的这声“妈妈”,情绪就已经好多了,只是眼泪流的更不自禁。
等到两人能够心平气和说话时,肖母早已一手抱着肖齐,一手给他脸上重新敷上冰袋。
她缓缓地跟肖齐讲着肖父说那番的起因和意图。
要不是那个温馨宁静的下午她的问题让肖齐在她怀里伤心无助哭地像个小孩子,晚上她就不会跟肖父坦言这件事,并让肖父去探探肖礼的口风了。
哪知“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没有在肖父身上有所体现。不仅没把肖礼态度探出个虚实,还被反将一军,甚至能把事情办砸了,让肖齐听个一清二楚。
肖齐静静地听着肖母时而无奈,时而好气,又时而好笑地娓娓道来整个事情经过,心底最后一丝不安、一缕疑惑、一些不确定都烟消云散了。
他像以往每次撒娇般那样,熟悉贪恋地抱住肖母的腰,把脸埋了进去。
不需要知道肖父未能探出的那人态度究竟为何,他只要知道这个柔软馨香的怀抱永远是他最后的港湾壁垒就好。
☆、第80章
跟肖母亲密地从套房出来,肖齐对着肖父喊了声,肖父忙应了,动作急切了些,还透着尴尬,跟他一贯的沉稳严肃颇为不搭。
肖母对他投去一眼,眼睛嗔笑,却是这几个月的头一回。
肖父清了下嗓子,掩饰几许尴尬,他生平做事没出过掌控,偏就在肖齐事情上露算了。不由得,他扫了大儿子一眼。
一家四口在酒店吃了新年之后迟到的团圆饭。
餐桌上,肖母笑颜晏晏,肖父眉目亲和,肖齐满脸涨红、羞愧难当的给两人布菜,以茶代酒,表达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懂事,让两人操心了。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只是肖齐的眼睛始终没有直视过肖礼。不知是不敢、不愿、还是不能。
后来,肖父觉得今天肖母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经历一下午的情绪波动,就劝肖母早些休息。
肖母笑着点头,嘱咐肖齐也早些休息,明天他们要一起吃早餐。
所有人都是一副他今晚肯定也住在酒店,明天就要重新回家的口吻和态度,可肖齐心里先就慌了。
他不知怎么跟肖母开口,他……还不想回去。
肖母安排好他,就要转身离开,他想叫住她,却张不了嘴。
幸好,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吸引了肖母的脚步暂停了下来,看向他。
“喂,小佳啊……”
“你没在家哪,我回来拿那件衣服,可没找到,你收起来了?”
“啊,哦哦,衣服在我这儿,我下午要给你送去的,后来有事……就耽误了。”
“哦,没事没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拿了还得回学校。”
挂了电话,肖齐心里松了口气。
看向肖母,犹豫地,“妈妈,我有个朋友东西放在我这,她急着要,我得……送去给她。”
“是你跟我讲这段时间一直照顾你的小女孩米佳吗?”
肖齐点头。
肖母笑了,拉下肖父的手,“我们一起去吧,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这么照顾齐齐,顺便感谢人家。”
肖齐嘴里的“不用不用”还没出口,肖父就点了头。之后,肖父陪肖母回房拿件外套,怕出门晚上天冷。
他低着头,迟缓地找出放米佳衣服地袋子,不知何时,袋子上被刮出了一个长口,里面的粉色内衣露了出来,猛然想到身边还站着的一言不发的人,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脸红起来。
可眼前,此时却递过来一个很新的商务袋,酒店里的。
“谢、谢谢。”他窘然地抬不起头。
肖礼沉默着,继续不发一言。
米佳在学校晚上上完课实在没事,又想着此时公交车不挤,她就自己到奶奶家取那件衣服,顺便取那些,呃,女
性贴身衣物。
她是打了电话让肖齐帮忙收拾送给她时,才突然想到还有些比较贴身会让人尴尬的衣物的,所以,才着急忙慌让肖齐别给她送了。
米佳回来没多久,她奶奶就去休息了,老人家都睡得比较早。她就一个人开着电视,声音调的低低地,听见楼下有车声时,她从窗台低头看去,昏暗路灯下觉得那辆车有些熟悉,像这种老小区,晚上很少有车辆出现的。
她以为是肖齐大哥又来了,匆忙下来,然后就看见了肖家的集体成员。
不甚明亮的光线也挡不住女人的优雅、男人的沉稳,肖齐大哥她见过了,至于那位年龄稍长的男人与肖礼颇有相似之处,她觉得自己脑袋没生锈的话,就没猜错了。
这是已经一家团圆,都来接肖齐了啊,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
“小佳,你、你的衣服……”
“啊,哦哦,好。”米佳愣愣地接过。
“妈妈,这就是米佳。”
“阿姨好!叔叔好!”米佳忙礼貌地鞠躬点头,声音响亮清脆,带着点冒冒失失。
肖母看着眼前这个头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歪地有些蓬乱的女孩,觉得很可爱,尤其那声音,甜美清脆。
她笑的很亲切,握住米佳的手,表达了一个母亲的感谢。
米佳觉得一行人在楼下寒暄,大晚上的,也太不合适,忙要招呼人上楼,吵醒奶奶也不管了。
可肖齐及时拦住了她,没有看向肖母,只看向米佳的方向,“不用了,小佳。妈妈只是送我回来……他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地,肖母一时觉得哪儿不对。
等过了会儿要离开的时候,肖齐始终不动,为难地、小心翼翼地在身后叫她。
“妈妈……”
“嗯?”
“我……我不想回去……”
肖母觉得眼前黑了下,“……什么?”
“我还不想……跟你回家……”
肖母静默良久,没看肖齐,却看了身边肖礼一眼。
“为什么?”
肖齐有些紧张慌乱,他不想让肖母伤心的,可……
“小佳帮我接的翻译工作我还没做完,我还答应给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买套画具也没买,对了对了,小佳奶奶说要去医院检查身体,我答应陪她去,我、我不能食言……”
跟被什么追赶似的,语速极快,肖齐倒豆子似的胡乱说了一气,声音也越来越低,极没底气。甚至也不敢正视前面投射过来的六道视线。
肖母不想失态,或者说她不想一天之内接连两次失态,一次是对小儿子,一次是对大儿子。可她的不想还没想好,已经扬手给了肖礼一巴掌。
“啪
”,这声音跟白天打在肖齐脸上的绝无二至,或许更为响亮些。
肖齐是慌软着腿,一颗心都跳的不能归位,冲到了肖礼面前,一副小鸡护食的保护姿态。
在肖母再次扬起手时,他颤地声音都不在声线上,嘶喊,“妈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