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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正是极为担心,说她会想办法在恰当的时候劝解一下涟漪公主,跟着皇后娘娘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臣便告退了。”
原来当中还有此曲折,看来就是在曹元宠走后,婉皇后因心情欠佳,精神难免有些恍惚,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母后命中怎会有如此大的劫难,难道这次上天要把母后带走吗?!
“母后!”太子痛苦万分,一拳捶在桌面,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何种滋味!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遭此不幸之后,涟漪公主果然受不得打击,成了现在的样子,要是、、、臣惶恐,未能及早发现涟漪公主之病情,臣该死!”
曹元宠连连叩头认罪,涟漪的呆傻经他这么牵强附会地一拉扯,还真是顺理成章!
“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难得的是太子仍旧宽容大度,伸手将曹元宠扶了起来,“涟漪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我倒也没想太多,对了,涟漪怎么样了?”
曹元宠愧疚不已地摇了摇头,“涟漪公主受了这等刺激,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怕是一片空白,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太子殿下,是臣无能!”
其实情况并没有曹元宠说的这样糟糕,虽然涟漪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只要是现在在她面前出现对她好的人,她还是会记住的。
因她并不笨,也不是真的傻了,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不过是因为她前面这十五年的时间骤然成为一段空缺了的记忆,她会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而已。
太子不知这些内情,从曹元宠的话里他也听得出来,婉皇后和涟漪想要恢复如初,怕是希望渺茫,他一颗心直落到谷底,无力地挥挥手阻止曹元宠的自责,沉默下去。
姐姐为什么不认我?!
“姐姐,姐姐!”门外陡然传来雪含惊喜至极的叫声,“姐姐你醒来了吗?!你终于醒了,快来陪我玩,姐姐抱抱我嘛!”
太子心中一动,知道涟漪必已醒来,忙转身出来,却见涟漪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袍,散着一头秀发,赤着脚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半眯着,好像还不曾睡够就被强行唤醒一般,脸上神情也很茫然,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她现在的样子固然有些失仪,衣衫凌乱,长长的秀发散在身后,宽大的长袍掩去了她身体的姣好曲线,未施脂粉的脸显得太过苍白,可就是这种情形之下的涟漪也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守在大门口的梁冀乍一见到涟漪这个样子,脑子里陡然现出某种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来,他气血直往上冲,生生涨红了脸,更要命的是他身上某个部位已经起了变化,好不恼人!
他忙把头硬转了过来,不敢再看,喃喃骂了自己一句,竟然会对这个时候的涟漪起了心思,真是犯贱!
相较于雪含的惊喜莫名,涟漪的反应真叫人心酸,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倒是立刻醒过神来,瞪着一双大眼睛,连连后退摆手,“你、你、你莫要过来,不要!”
雪含呆了呆,满腹喜悦消失于无形,笑容也僵硬在脸上,慢慢停下了脚步:
“姐姐,你、你怎么了呀?你不要抱抱我吗?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姐姐和母后,我好想你们,是真的!姐姐,你不要走!”
谁料她一句话没说完,涟漪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般奔进屋里去,雪含好不伤心,一边哭/炫/着一/书/边追/网/上去,直跑得小辫上的两只蝴蝶都要展翅飞起来,“姐姐等等我!”
太子心中哀叹一声,涟漪现在已经谁都不认识了,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还有这个妹妹?
这下雪含少不得又要伤心了,因为他没有办法向雪含解释清楚涟漪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如果涟漪一直都不肯理她,见了她就跑,她不哭死才怪!
果然屋里少顷就传出雪含哇哇的哭声来,“姐姐,姐姐,你为什么都不理我!哇、、、我要跟姐姐一起,我要和母后在一起嘛,哇、、、”
涟漪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总之她没有一点声音,任由雪含哭个不停,直哭得声嘶力竭,不消多时嗓子就有些哑,一口气顺不过来,更剧烈咳嗽起来。
太子暗道一声糟糕,忙跟了过去,却见涟漪居然爬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头来,瞪着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雪含。
而雪含则一边用力拉扯着涟漪的棉被,一边大哭大叫,太子乍一见此情景,真是笑也笑不出,哭又哭不得!
“雪含乖,别吓到涟漪姐姐。”
他忙上去把雪含拉过来,涟漪立刻像得了解脱似的,把棉被往自己怀里拉过来,同时还不忘抬头“狠狠”瞪了雪含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在说你好不讲道理。
“涟漪姐姐有些、有些不舒服,需要多休息,你这样哭闹,会让她不开心的。”
“可是她都不肯理我!”
雪含越想越觉得委屈,好不容易盼得跟母后姐姐见面,却是这样的结果,这叫小小年纪的她如何接受得了:
“太子哥哥,姐姐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她从前都不会这样的啊,太子哥哥,姐姐怎么了?!”
亏她还能感觉得出来涟漪跟以前不一样了,只可惜以前她从来不用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自有涟漪和婉皇后打点一切,她一直过着最尊贵无忧的公主的生活,很少用心去揣摩别人,也很少动脑筋去想问题,更不曾面对过什么艰难困苦,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为何物!
如今朝夕之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拜太子所赐,她还没有沦落到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地步,但就算是涟漪不再以前那样疼她、爱她,和她亲密无间,就让她悲伤莫名,若是她日后长大成人,明白了个中内情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涟漪她、、、”
太子心中也是悲苦万分,当着雪含的面却又不能再说什么,免得她更伤心,他唯有勉强笑一笑,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来:
“雪含,我不是对你说过了,涟漪身子不舒服,所以要休息,等她身子好了就会陪你,好不好?”
“姐姐!”
雪含含着泪听完太子的解释,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涟漪对她这个样子是因为哪里不舒服,但被姐姐疏远的感觉是那么痛,她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心思,转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涟漪,好不可怜!
“姐姐,姐姐!”
涟漪若是还有一丝记忆,雪含这样的哀声呼唤她就不可能记不起来,这是她的亲生妹妹,和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是她一直以来最在意、最疼爱、最想保护的妹妹!
可是现在呢,她只是那样无动于衷地坐着,甚至连头都不抬,只顾扯弄着那床被子,对于雪含如泣如诉的呼唤声,她竟恍若未闻!
早已在门口站立许久的韦天兆见此情景,突然无声冷笑,迈步走了进来,“苍涯,带雪含回去吧,朕陪涟漪一会儿。”
“参见父皇!”太子吃了一惊,猛一回头才见韦天兆已经走了进来,他竟不知道韦天兆何时来的,“父皇怎么有空过来?”
这个时候韦天兆应该是在午睡的,看来自从婉皇后出事,他的一些习惯都有了很大变化,比如总苍涯眠迟,甚至夜不能寐,也不再吃桂花糕,也极少宠幸其他妃子,如果不是对婉皇后用情至深,他怎么会连十几年的习惯都改掉了?
至少太子是这么认为的。
“朕没事,你去吧。”
韦天兆不想多说,挥了挥手,眼睛却一直看着涟漪,而从他进门开始,涟漪的目光也一直在他脸上,甚至还甜甜的笑着,好像只有见到韦天兆才会令她感到开心一样。
“朕要陪皇后和涟漪说说话,你和雪含先回去吧。”
太子不敢再强留,答应一声,轻轻拉过雪含,领着她出门。
大概是因为感受到韦天兆对她的不喜,雪含没敢再靠近韦天兆,只是怯怯地看了韦天兆一眼,很听话地跟着太子出去。
韦天光怎可能安好心?
到门口时,她却又轻轻扯了扯太子的手,示意他等等,回过头来看着韦天兆,小小声地问:“父皇,儿臣。、儿臣能不能再来看姐姐、、、”
原来她还是不甘心,既然知道涟漪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来?何况今天涟漪不肯理她,她都难过死啦,以后还要来向涟漪问个明白呢。
太子心中一酸,怕韦天兆会生气,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当然。”
韦天兆眼神瞬间一寒,本来想要发怒的,然心中灵犀一点,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点头同意,甚至还破天荒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