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面列举出来的所有理由,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没说出来因为师父早就在怀疑你了。很早以前,他就令我监视你。”
“理由呢”梅迎夏的表情已平复如常。
“师父说,不知为何,他虽然与你没见过几面,但你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算什么理由男人看到美女,总喜欢说这种话。”梅迎夏摇了摇头,忽又想到了什么,促狭地朝叶红烟眨了眨眼睛,“还有你,居然把这种话当成了什么‘最重要的理由我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然后才怀疑到我身“吃醋”叶红烟下意识地就要否认,然而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非要跟师父喝酒的一幕,粉不由染上了几分红晕。
此时与梅迎夏一番对质,叶红烟此时才意识到,在双方博弈的关键时刻,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棋子落下,师父一定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对于任何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自己却忽然跑过去跟师父讨酒喝,师父恐怕也被吓到了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懵懂任性,一遇到难题就破罐子破摔,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反而就只会向师父撒娇,把难题推到师父身上......
我真是个不懂事的徒弟啊!
幸好幸好,师父没有嫌弃我这个劣徒………
可是那种话已经说了出来,我们还能回得到从前吗叶红烟心中怅然迷惘,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在自己说出那种不要脸的话之前,赶回去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一局棋,很有意思。”梅迎夏负手走到窗外,眺望如水月色,“无论谁输谁赢,很快就会见分晓。
叶红烟心不在焉地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梅迎夏的下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唤回了她的神思:“小红烟,今晚你不要离开我身边,这样我才能护得住你。”
叶红烟面色微变,正欲开口,就听梅迎夏继续道,“你师父没有阻止你来找我,或许也是这个意思。就算浩气城毁灭,至少你能活下来。”
叶红烟不以为然,启唇想说什么,忽然秀眉一颦,转眸望向东方。
梅迎夏亦有所感,与她一同眺望东方。
那是卫府所在的方向。
在太阴宝月的映照下,无孔不入的月色察觉到了卫府的不平静。
梅迎夏牵了牵嘴角,轻笑道:“那位献祭了十万人的绝世魔女,又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
叶红烟没说话,右手负在背后,悄悄捏了个法诀。
「御风咒」。
然而原本应该积极响应的灵,却没有半分动静。
叶红烟恍然发现周围静得可怕。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安静”,而是天地灵的沉默。
原本应该游荡在天地之间的灵,好像变成了一潭死水。
哪怕叶红烟投了一块石头进去,也没有荡起半分涟漪。
而梅迎夏就是这潭死水的中心。
不知不觉间,她已将所有湖水都冰封起来。
叶红烟不信邪,还想再试,然而法诀才拍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好像也陷入了这潭死水之中,动作越来越凝滞,直至彻底动弹不得。
梅迎夏瞥过来一眼,说道:“你就留在这儿吧,别到处乱跑了,不然我和你师父都来不及给你收尸。”
叶红烟奋力挣扎。
她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卫府的动静,她必须马上向师父禀报。
只要激发胸口的传讯神符......
可是她却连动一根手指头这样的小动作也完成不了。
梅迎夏看着她愤怒不甘的眼神,幽幽叹息:“来不及了。浩气城......马上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叶红烟面色通红,那是因为奋力挣扎而导致的气血上涌。
她心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丝侥幸。
师父既然早已怀疑到了卫家主仆身上,想必也一定对白牡丹有所防备吧卫府。
一如既往地清冷,寂静。
自从被软禁以来,卫家主仆三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卫菡生了一场病,高烧刚退,比以前更加沉默。
让卫缇觉得疑惑的是,一向古灵精怪的白牡丹这几天也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准时吃饭睡觉,话也不多,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乖宝宝。
卫缇知道白牡丹绝不是这种老实人。她此时的乖巧,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看起来越是平静,就越让人心慌。
直到今天,白牡丹似乎终于坐不住了。
“你要出去”卫缇问。
“嗯。你照顾好小姐。”白牡丹有些心事重重,回答比平时简洁许多。
卫缇皱了皱眉:“非要在这时候出去吗小姐的病还没好,我担心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非去不可。”
白牡丹的回答,愈发让卫缇不悦。
“有什么事比小姐的安危更重要吗”
白牡丹淡淡地回答:“我身上肩负的责任,除了小姐的安危,还有卫家的存亡。”
卫缇不说话了。
她已经察觉到,白牡丹的语气虽然平静,身上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来浩气城承平已久,卫缇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这股杀气了,也差点忘了这女人在血雨中起舞的场面。
她只能目送白牡丹走出房门,身形如鬼魅般消失。
当白牡丹认真起来,重重包围住卫府的精兵悍将在她眼中形同虚设,就连冰莲宗布下的封禁阵法,也没能阻拦她片刻。
她就像一个没有形体的幽灵,不存于现世,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她,更没有人能阻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