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1 / 2)

夷嵐珣见到手下的人头,表情立时变了,除了愤怒之外还夹杂着痛苦。他应该对待下属不错,否则薑慈不会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阿縝那一枪,他此刻所展现出的痛苦应该是真实的,若不是时机不对,我不由要欣赏起他此刻的表情来。

儘管他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那个叫柯察庆的,可夷嵐珣最后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单单这里一个阿縝他就吃过两回亏,更别提已露出了豺狼之心的柯察庆和宋瑉。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宋瑉,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严肃到近乎冷酷的地步。

我心中悲凉,想我鹿鸣这一生碌碌无为,没有多大的成就,更没交到几个朋友,虽从没有害人之心,却各个都有害我的心思,我这螻蚁般的性命为何一个个都不愿放过我?我此刻虽然已经清醒了不少,但身体仍极为虚弱,不用他们动手,只要再困我一日半日的,我就一命呜呼了。眼下的形势不允许我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我却十分清楚,我和阿縝的处境绝不比夷嵐珣好到哪里去。

“璋之,那日你是故意喝醉引我入套的吗?”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要问清楚。声音很轻,开口说话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桩极为困难的事情,所以只能一字一顿慢慢地讲。

他不答,却并没有因为愧疚或者不忍而避开我的目光。

“你明明那时便能杀我,留到今日,是想以我作饵令阿縝以为我是被宁察郡王所捉,恐怕这些日子里你在阿縝身边不少煽风点火,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控见到郡王便要取他性命。”

宋瑉脸上淡淡一笑,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他就是一根不开窍的木头,你却还要花那么多心思在他的身上,有何用?”

“阿縝是衝动,看到我被伤害就无法控制自己,你不就是利用了他这一点吗?但他答应过我绝不会再随意杀人,你可曾再见他手上沾人性命?”

我偏过头再也不去看他了,听他当着我面数落阿縝,比数落我更令我恼火,刚恢復一些的身体便有些承受不住,我深深吸了口气,冷笑了一声,同他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宋瑉突然暴怒,道,“鹿鸣!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便是你现在这样子!小时候你就目中无人、故作清高,看不起我们这些享着祖辈福泽的官宦子弟,那会儿你一个人坐在最末一排,离大伙儿远远的,避着我们就像避着一堆夜香似的。我还记得你那时穿着一身轻飘飘的白衣,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可眼睛却总是只看着窗外那个等你放课的伽戎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非要同你一起玩,像着魔似的,你越不理我,我便越要贴上去。

“同你做了朋友之后,我才慢慢发现,你不过也是装腔作势,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骨子里也是……”

“住口。”

阿縝举起长枪直指宋瑉,另一手紧攥着拳头,我明显能够感受到他这两个字带着的怒火像是要喷涌而出,顺着手中的长枪将对面的人彻底吞没。

宋瑉狠狠地盯着阿縝,他身后那群人纷纷亮出刀来,那个柯察庆更是跃跃欲试,脸上极为兴奋,恐怕是想要仗着人多势眾一报当日在武试台上败给阿縝的仇。而夷嵐珣此刻却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掛起,若不是他刚才见到手下人头时的暴怒,恐怕我要怀疑这杀阵是他安排下的。我心里犯嘀咕,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合常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彆扭。

那边阿縝还在与人对峙,我连忙唤他,“阿縝,我想喝水。”

他立刻收了枪,从一旁的小水井中打了半桶水上来,又跳上树从最高处扯了一片最宽最大的树叶掬水给我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什么地方?”井水甘洌,像是活水,这破庙我应该是第一次来,看上去像是建在山上,人跡罕至,若没有人故意指引,阿縝肯定找不到。

“不知,少爷失踪七日了。”他一边轻声答道,一边捏着我的腿,“少爷腿折了,可我手法不够嫺熟,怕正坏了。”

七日?我心中更为疑惑,抬头朝宋瑉那边看去,他脸色阴沉同往日里那个嘴角总噙着三分笑、仪态风流的世家公子简直判若两人。他身边的柯察庆不耐道,“有完没完?婆婆妈妈!你们这对野鸳鸯到了阴曹地府里自有大把时光廝守,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忙用双手裹住阿縝的拳头,安慰道,“别理他,他是故意在激你的,莫要上了他的道。我们两个平头百姓,他们要对付的主要还是宁察郡王,且静观他们打算如何动手。”

阿縝算是好脾气的,也很能忍耐,就算刚才宋瑉当面数落他不开窍,他也能无动于衷,可是只要一牵涉到我,他便变得极为易怒,连下手也变得狠辣起来,骨子里的凶性一点藏不住,全都要爆发出来。

我不想成为他恃勇行兇的藉口。

夷嵐珣显然是听清了我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宋瑉那日还在陛下面前为你鸣冤,以你俩的交情,你若求他,说不定他今日还会饶你一命。”

他指着宋瑉,问我,“你为何不问问他,他到底为何要杀你?说不定答案会令你大吃一惊。”

夷嵐珣话中有话,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可相比宋瑉,这个男人更不足为信。

“无非就是杀人灭口罢了。”

“杀人灭口。”他象徵性地拍了两下手,“的确可以这样说。”

夷嵐珣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宋谦对前朝陵氏忠心耿耿,他隐忍了这么多年,最后不惜同南湘派来的细作合谋。鹿鸣,你可知你爹鹿孟衍是什么人?他又是如何死的?我有时真觉得你过得不错,可你却不自知,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便从庙外射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阿縝一揽进了庙中,身后密密麻麻的箭雨犹如从天而降,伴着一声声惨叫还有夷嵐珣的笑声共同编织成了我这一生唯一的噩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像是被巨浪冲进了深海海底,被冰冷和黑暗压在了最深的深渊,有种窒息的感觉,完全没有注意宋瑉已经在柯察庆的护卫下带着残兵跟着躲进了破庙之中。门外的武璋军投鼠忌器,已经停止了射箭,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不知还有何佈置。

破庙里一下子挤进了不少人,却各自占了一处。阿縝同我在不引人瞩目的角落里,他看着我,显得十分担忧;柯察庆那伙人被大挫了锐气,原本胜券在握的形势也已完全丧失殆尽;相比之下,只有夷嵐珣脸上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你说的话,我半句都不信,”我儘量避免自己的声音发抖,对夷嵐珣说道,“你想要洗脱自己害我家破人亡竟编造出这种谎话来,简直丧尽天良!”

夷嵐珣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冷笑了一声。这让我感觉十分不好,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形容依然一丝不苟,那身绣在祥云暗纹的紫袍没有一丝褶皱,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高傲,他似乎永远能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看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注视可怜的螻蚁。

“世人只知冯幻放弃尊贵的身份被逐出宗室,还断了双腿终生只能靠轮椅代步,可又有谁还记得我夷嵐氏冒着被诛杀九族的风险举族支持伽戎人?这江山至少有一半该是我夷嵐氏的功勋!平蒙乱,出东泠,守一方黎民,本王赫赫战勋是靠自己出生入死用性命挣来的,可世人却只知孙行秋!本王何曾有过半句怨言?!现如今,竟教人指着本王骂丧尽天良?!”

我涨红着脸,找不出半句能够反驳他的话来。我心里乱极了,只能不断重复着说道,“我爹绝不是南湘的奸细,绝不是,他只是个商人,这生意还是祖辈传下来的,他只是偶有同南湘有些生意往来罢了,你血口喷人,凭什么这般说?”

“本王早已查明,你家与南湘几乎每月都有书信往来,只要一出西津便如泥牛入海,再也跟不到行踪,若是正经买卖,也该追踪得到具体是哪家南湘的商铺。”

我气道,“那不过是你宁察郡王在南湘不能为所欲为罢!”

“本王手上有鹿孟衍与南湘惊觉十三骑朱旗主的书信往来,涉及的多为我朝中官员辛秘,后来你父亲贿赂宋尚书,谋得军需差事更得以方便地刺探我军情。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的好兄弟宋璋之。”

“什么惊觉十三骑……什么朱旗主……我听都没听说过……”我近乎绝望地看向宋瑉,一句话也好,一个字也行,可他却只是沉默以对。我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眼前发黑,阿縝将我半搂在怀中,紧紧地抓着我的臂膀,让我可以依靠着他。

“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都同你没有关係,”阿縝道,“我们问心无愧便是。”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儘管我明白我父亲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我没有关係。

“本王奉劝尔等还是放下兵器为好,都是西津子民,为何要引狼入室?”夷嵐珣轻而易举地就将我彻底击垮,他转而去说服柯察庆和他的手下。

柯察庆看向了霍縝,冷哼了一声,“西津子民?现在的西津是伽戎人的天下,伽戎人杀人不犯法,强佔房屋良田官府也不管,就连科举考试也得是伽戎人拔得头筹,我不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有何好不服的?”夷嵐珣十分轻蔑地说道,“单论武功,你确实不及霍縝。”

他说这话挑拨的意图毫不遮掩。我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他,发现他也正望过来。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明明带了足够的人手,却还要在这里和宋瑉他们耗着。刚才那片混乱之中,他完全可以趁机脱身,然后再将这些人——无论是我和霍縝还是宋瑉和柯察庆带着的那些兵士全都一网打尽,杀个片甲不留。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同他的武璋军里应外合全身而退。

柯察庆经不得激,一听他的话便顿时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扇动着鼻翼喘着粗气,却又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转头对阿縝道,“他那种人不配同你比,他只是个会偷袭的小人。”

“你说什么?!”柯察庆闻言暴怒,转而拔刀,睚眥欲裂,恨不得弹出眼球来在我身上弹穿两个窟窿。我轻轻哼了一声,重复了一句,“小人。”虽然明白不该去鑽夷嵐珣下的套,可我确实对于这个柯察庆在武试场上偷袭阿縝一事耿耿于怀,结果还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

柯察庆向前走了几步,叫道,“霍縝,你这个懦夫,敢不敢同我再较量一场?”

“柯将军,”宋瑉终于开了口,阴沉沉地叫住了他,那脸色堪比棺材里躺着的死人,“也该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不过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郡王爷舌灿莲花,权倾天下,就连说故事也堪称一流。”

柯察庆不作声了,退了回去,他似乎有些畏惧宋瑉。

夷嵐珣道,“说故事?那你也来讲一个吧。我可以打开门让他们两个人走,你同不同意呢?”

“不成!”柯察庆率先跳了起来,“武璋军就在外头,郡王爷放人是假,想要放武璋军攻进来是真。”

夷嵐珣嗤笑一声,“等时辰一到,就算你不开门武璋军也会攻进来。”

宋瑉抿了抿唇,眼中闪过明显的杀意,“今日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破旧的废弃小庙里还掛着昏黄的帷帐,只是如角落里的蛛网一般轻触即碎;花了容貌的神像被岁月腐蚀掉了细节,再也看不见脸上的悲悯平静;被打翻的香炉洒出了仅有的一点香屑,也早已因为刚才那场混乱被吹得一乾二净,唯有那片黑焦的炉底彰显着曾经香火鼎盛的过往。

然而,那些留到现在的蛛丝马跡却再也无法令人想像它曾经的模样了。从韶光中走出来的少年仿佛在不经意的瞬间老去,那副爱笑的眼眉变得极淡极淡。宋瑉慢慢走了过来,他身上那件青色的锦云袍还是我特意给他留的料子,我心中苦涩,索性闭上了眼睛。

“既然郡王爷要小人也讲个故事,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以为他会说他的大哥、二哥,他的父亲,或是他的那一眾朋友,可是,他一开口却令人出乎意料。

“昼蓁这种奇花难得一见,花开不过一日,小人曾有幸一睹其容,其实也不过如此,说是天下名花艳绝东川,实则娇弱难养、脆弱不堪。”

我想起那次我是和宋瑉一起见到孙行秋怀中的昼蓁的,那时他分明连连称讚,竟不知他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看来他刚才所言才是腹诽之言,这长久以来,他对我的种种亲近皆是戏弄而已,只是想要看看我那张不爱搭理人的面孔到底是不是真性情。那些与我和姜慈为伍的少年时光对他而言可能完全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那些同他喝酒消遣的朋友。我睁开眼看了看躺在角落里无声无息不知死活的姜慈,却不能否认那对我而言并不是一场幻梦,他们确实陪伴我走过青春少艾,我也曾为他们放声大笑甚至迎合妥协,他们比我以为的更加重要。这样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儘管宋瑉今天说它其实充满了谎言与一厢情愿。

“我时常在想,这种花既不能入药又容易枯萎,我们的冯相为何要呕心沥血、花尽心思,直至我发现这种花其实并不是那样简单,”宋瑉说得有条不紊,显然是已有准备,我不知他何时对花卉感兴趣,对难得一见的昼蓁如此瞭解,“这花原属中州屠茤科,花朵娇小美丽,可男子若长期接触昼蓁花粉会致不育。”

“你什么意思?”

宋瑉翘了翘嘴角,笑道,“陛下依冯相之言,在寝宫、御花园里种满了昼蓁,也不知冯幻存了何心思……小人十分好奇,住在东宫里的太子殿下当真是……”

“混帐!”夷嵐珣暴怒,一股强劲的掌风朝出言不逊的宋瑉扇去,宋瑉见状不妙连连后退,柯察庆提着兵刃迎了上去。夷嵐珣手无寸铁,却半点不见落了下风,反倒是柯察庆在对阵中只有招架的份,看着有些狼狈。

宋瑉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等到了陛下百年之后,小太子登基,外戚掌权,郡王爷岂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从你夷嵐氏背叛陵氏便知你们骨子里流的是漆黑的血,伽戎人也分明不过只是你夷嵐氏的踏脚石罢了!”

“你!你!你竟敢诬衊本王!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宋瑉放声大笑,“夷嵐珣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大可叫你的武璋军进来呀!来看看谁先死!”

见他笑得张狂,状若疯癲,我心里一沉,觉得宋瑉此刻已经有些不太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杨牧晨也该有今日。他丧心病狂,将那些但凡与前朝皇室宗亲沾上一点儿血脉无论男女全都充为官奴官妓,任人羞辱沦为玩物,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杀人如麻,四处杀伐,竟还想要他的江山千秋万代,却没料到结果给旁人做了嫁衣!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尔等尽是暴君的帮兇!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在宋瑉愤怒的咒駡声中,柯察庆和那些兵士们一拥而上乱作一团,刀光血影之中也有人冲着我们而来,俱被阿縝刺倒在地。与此同时,破庙的屋顶发出一声巨响,一队武璋军的兵士伴着纷纷掉落的青砖灰瓦从天而降,阳光从屋顶直直地照射进来,照在已经不知何时从神龕上滚落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的神像上,照亮了那张无惊无喜无惧斑驳的脸正面朝着彼此廝杀的人。

阿縝非常紧张,把我藏在了角落里,这小破庙之中几乎没有可以避让的空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听见惨叫声连连,满目都是刺眼的鲜红,鼻尖是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惨烈之景不亚于当日鬱霖驱狼群袭击昆稷山。混乱之中,我看见一人飞身冲入人群,紧接着提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来,高高拋上了神龕。

“柯察庆已死!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我震惊地看着站在那里“死而復活”的姜慈,他胸口那一枪刺穿的血洞像是一朵绽放的妖异红花。带头作乱的人已死,剩馀的人便如一盘散沙,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夷嵐珣受了伤,被一眾兵士牢牢护住,这会儿已经站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喘得像条逃命的狗。

然而,我只顾着盯姜慈的胸口。我总觉得有很多我还没弄明白的事情,可精神不济令我难以思索这其中的种种关联,我强忍着闻到血腥气而涌上来的噁心感,慢慢走了出来。阿縝的身上也有血跡,一靠近就让我更加头晕目眩。

“姜慈……姜慈他没事?”我半信半疑地问他。

阿縝点了点头,“回去再同你解释,我们先离开这儿。”我深以为然,可这时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好像是宋瑉不见了踪影。阿縝如临大敌,一手提枪,一手抓紧我的胳膊,大步朝门外退去。

“谁也别想走!”

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一惊,连忙转身,阿縝的枪已经出手,满脸血污的宋瑉却像是一根僵直的木头,迎着阿縝的枪头被刺穿了胸膛,他离得我很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枪被拔出时,他身体里的血溅到我的脸上。他注视着我,见我后退,阴惻惻地笑了一下,像是一条冰冷阴险的毒蛇会在人猝不及防之下张开嘴咬上来。

“谁也……别……”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慢慢地倒了下去,伴随而至的是断了龙骨的破庙在须臾间倾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破庙倒塌的那一瞬间,我被阿縝牢牢地护在了身下,几声巨响之后四周一片黑暗,坍塌的尘土几乎要将我们这些人彻底掩埋,我屏住呼吸,在那死寂中不知浑噩了多久。

我再次醒转过来是阿縝在我耳边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借着那点亮光看见了他的脸,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叫我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发现没有大碍,这才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来。

我想要从这狭小的空间挣脱出来,刚一动作就敏锐地察觉到他额头沁出了冷汗。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他还想要否认,我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摸,发现他的腿上全是血,一根大樑正巧砸在了他的腿上。我急了,想要用手帮他搬开,却被他捉住了手,“你搬不动,身子本来就虚,别白费力气了,免得又伤了自己。让我歇歇,自己来。”

我气道,“你要歇到什么时候,这条腿是不想要了吧?现在受伤的是你,不是我。”见他仍是一脸担心的模样,我顿了顿,“他们怕我逃跑这些天便一直叫我昏睡,我只是浑噩久了身子发虚,精神不济,既没有饿着,也没有脱水。”

他端详了我一会儿,摸了摸我的脸,“分明瘦了。”

我笑了一下,心里却还是觉得这几天我虽浑浑噩噩不甚清醒,但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折磨,小腿折了,恐怕是怕我突然醒了没有看守会逃跑。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充满了不合理,直到此刻,我仍然不愿相信宋瑉是真的想要杀我的,但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向他问清楚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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