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最上面一份是《华尔街日报》,头版头条赫然是“华夏高超音速突破震动五角大楼”和“华盛顿祭出‘核选项’禁令”的双标题,内容则是对昨天两件大事的深度报道和分析,充斥着专家评论和“改变游戏规则”、“前所未有的风险”等耸动词汇。
他快速浏览到底,又翻开第二份。
《纽约时报》。
基调类似,但更侧重于分析禁令对全球科技产业合作模式的深远影响。
接着竟然是两份英文版的华夏报纸——《华夏日报》和《东华晨报》。
前者的头版是“驺虞”腾空而起的高清照片,配以“我国高超音速技术实现历史性跨越”的标题。
下面有对工建委发言人的采访,强调这是和平利用太空技术的重大进步,不涉及军事用途。
内页则火药味更浓,大标题“蛮横行径暴露霸权本质”,社论痛斥美方滥用非市场手段、破坏市场规则、阻碍全球技术进步,措辞强硬但并未宣布具体反制措施。
后者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头版标题更有针对性。
“技术禁令适得其反,华夏技术一飞冲天”
理查德仔细翻看每一份报纸,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全是昨天的消息?”
他抬起头,看向戴维,眼神里充满不解:
“24小时了!禁令生效都大半天了!两边…都哑火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戴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昨天还像是天塌地陷,全世界都在报道,结果现在睡了一觉起来,两边都像按下了暂停键…华夏人没公布任何应对措施的具体细节,我们这边也特别安静…”
“元旦公共假期?”理查德几乎脱口而出。
但紧接着自己就摇了摇头:“不对,这几乎可以算是一场不动刀枪的战争,所以…恐怕不是因为休息日,而是在憋大招。”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戴维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市场最痛恨真空,无论恐慌还是贪婪,都需要一个明确的信号来触发,没有新信息,情绪就会自我繁殖,而我们那些精妙的模型,在真正的‘灰犀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拿起《东华晨报》,指着那篇措辞激烈的社论:
“看看这个,他们骂得再凶,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没有宣布对等措施…谁也不知道第一道闪电会劈在哪里。我们必须在开盘前几个小时,给客户一个尽可能靠谱的避险策略。””
理查德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感直冲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华盛顿这次…选了个最糟糕的时机,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这个相对密闭的环境,总之,他嘴里的话也愈发大胆起来:
“‘未来工业2025’、5G、人工智能…资本市场刚刚开始为下一个科技爆炸周期定价,情绪正热,结果一盆冰水浇下来,还是带着锋利冰碴的那种,现在整个板块都笼罩在巨大的不确定性阴云里,谁还敢轻易下注?”
说完,他揉了揉眉心,又叹了口气。
“大人物们的考量我们左右不了,理查德。”
戴维却没有接话抱怨,他更关注现实:
“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明天,以及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怎么向投资人交代?怎么保住他们的资产不在这场风暴里大幅缩水?我们必须拿出一个可行的策略。”
理查德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眼神也恢复了职业投资人的锐利和冷静。
“基于目前已知的信息:第一,华夏官方和菊厂、华兴都明确承诺会履行合同,如期交付产品。这至少说明他们手上有存货,或者还可以通过某些我们未知的渠道拿到关键芯片,总之短期内——我指一到两个月,业务不会立刻停摆。”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无论华夏如何抗议,从技术层面看,没有ASML的EUV光刻机,他们确实不可能大规模量产7nm及以下先进制程芯片。这是物理定律和工业现实决定的,温科宁在CBS上说的没错。”
他停顿了一下,整理思路:
“所以我的判断是:短期冲击不可避免。失去华夏这个巨大的市场,加上全球供应链混乱的预期,半导体板块,尤其是那些高度依赖对华销售和代工业务的公司——高通、博通、部分设备商,还有TSMC这种代工巨头——的股价,明天开盘必然承受巨大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