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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第61部分(2 / 2)

我目前宁肯受省委处分而保留马克思列宁主义。

因为不然,不光是对思想变节,也是对组织欺骗。

侯启刚是进关找党组织途中受到诬陷自缢而死的,时年三十三岁,或者三十四岁。

后面将要写到,北满曾有几个人对所受处分不服气,有的想进关去延安找党中央,有的过界去苏联找“中共中央”,即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其中,侯启刚的结局是最悲惨的。

清高,自负,狂放,狂傲,口无遮拦,笔锋犀利,瞅着难以接近,感觉拒人千里。有老人说这人就是个书生,就是嘴损,嘴损也是因为书呆子气,其实这人挺透明、挺好相处的。

在哈东支队时,侯启刚是反对枪支无条件归公的,可到10军又反其道而行之。“知道是一个事,作去又是一个事,我是向同志你提出意见,其实我自己正在学习。”这是他的《意见书》中的一个自然段,无论所指为何,“东方斯大林”也是不无自知之明的。

得其所哉的,是伊春河畔的那所政军干校,那应该是他一生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教授、学者、校长,可他没有那样的时空,侵略者也不会干瞅着他在伊春河畔施展才华。好在干校的办学方向和成就是不可否认的,这位实际的当家人也就功不可没。可在开批“启刚路线”后,他讲课的一些讲稿也成了靶子。

他唯一未被非议、指责、否认的,好像就是他是抗战打鬼子的。

在北满那漫长的冬季,行军、打仗、露营,天大房子地大炕,多少土生土长的棒小伙子都落下残疾,他这个辽南的病秧子是怎么挺熬过来的?当光怪离奇的病发作时,每天只睡两三个钟头,工作热情反倒倍增,那心头熊熊燃烧的又是什么?

有老人说,侯启刚的一些理论是有道理的,是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当时也有人挺欣赏。像“纵横不断游击论”,因敌人统治的不平衡,我们可以到敌人统治薄弱地区开辟新区,错了吗?所谓统治薄弱地区,就是还未归屯的地区。这种见解是很深刻的,有指导意义的。可这个人太狂,讲话绝对化,他看不上眼的人水火不容,有时不按组织程序来,还跟王明、康生的“中央路线”叫板,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侯启刚说他在军事上没把握。自“北方会议”后,多少路线、政策上的反复、争论,政治、政策上谁有把握?其中又掺杂着多少别样的东西,蕴涵着什么样的凶险?这个爱思考问题的病人、狂人,“东方斯大林”,一介书生,却那么自信,对错误也固执己见,用有的老人的话讲是“撅腚不服”,那命运也就注定了。

没人说得清在用根绳子结束生命前,侯启刚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无论他怎样清高、自负、撅腚不服,拿起笔来又如何激昂、雄放,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书生,其实原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却也彰显了他的血性、刚烈和高洁。

后面将会写到,在此前后,多少人投敌叛变,这时给他戴顶什么帽子,那是太容易了。

“交通线是我们的生命”

当于保合教授他的弟子学习收发报,“滴滴答答”的声响歌儿般在伊春河畔高唱时,携带书信、文件的地方党和抗联的交通员,正在南满、东满、吉东、北满的山水间跋涉。

电话、电报作为科技文明的结晶,人类早就开始享用这种便捷的通讯工具了。别说土八路,江西红军反“围剿”,战地指挥,前后方联系,就是这样。东北不行,从满洲省委到抗联各军,上级指示,下级报告,全靠人力送达。就是1940年春以后有了电台,各军、路军之间的联系,最重要的仍是这种古老原始的手段,凭一双双脚板在乡镇村屯、深山老林奔走,编织起一条条交通线。当年写到纸上叫“交通员”,落到嘴里就是“跑交通”、“送信的”、“跑道的”、“拉道的”(“拉道”本意为向导、带路)。还有过界去苏联,与共产国际联系的,叫“国际交通员”,又叫“特别交通员”。

那时,省委、特委、中心县委、县委和军长、师长、团长的身边,是时刻少不得交通员的,有什么指示、命令,或者需要请示、报告,或口头,或书面,立即将交通员派出去。但是,十四年抗战,东北党和抗联到底有多少专职和兼职的交通员,这个数字恐怕是没人能够说得清的。

1940年1月20日,《东北抗日联军概况》中说:2路军“总指挥部交通队,人数五十名”。

而看看1935年12月2日《中共吉东特委给各县委的指示信》中的一些文字,今人就会对交通员有个大概的了解。

(一)县委的专门交通员最少要有三个以上,一个专跑特委和县委之间;一个专跑队伍和县委之间;一个专跑区委和县委之间(区委多得按实际情形增加交通员,一个区委交通员至多知道两个区委的关系)。此外还要准备几个候补交通员,以便临时派遣或代替发生问题的交通员。这几个交通员不要他们互相知道和认识。

(二)交通的管理不要县委负责人直接管理,应当设一专门管理交通的交通站。交通站最少要有四人:一人专门管理特委的交通员,一人专管理队伍的交通员,一人专管理区委的交通(员),另一人为交通站站长。站长和以上三人发生直接关系(但不要他三人互相知道和认识)。文件直接由该三人从交通员处拿来时交给站长,由站长再转交县委负责同志。这样县委负责同志除站长外,不认识管理交通的人和交通员。

(三)当交通员的人应当是选择最忠实,勇敢,耐劳和善于应付环境而有坚决牺牲精神的同志来担任,绝对不应该随便抓起来一个人,就叫他当交通员。交通员的住址除管理交通人知道外,绝对不许(让)多人知道,而管理交通人的住址,除站长知道外也不许别人知道。交通站的工作员和交通员都不要参加任何群众工作和党的工作,他们作什么工作和到什么地方去,绝对不许别人知道。同时,也不叫他们知道许多的群众和党的关系。

前面 第22章 写过几笔的老交通员李升,人称“抗联之父”。

李升,1867年生于山东省德县(今德州市),1894年因家乡发大水闯关东,淘过金,种过地,打过零工,1915年到俄国修铁路,1919年回国在黑河跑邮政。1932年邮政马车被伪军拉去运军火,连走十几天,马累得走不动了,伪军就打。李升说别打了,哑巴畜生也是条命呀。伪军说打死活该。李升抄起块木板,照那伪军后脑勺就是一下,说打死你也活该。

敌人杀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一把火烧了他的家,他躲到汤原县鹤岗七号屯给人种地。冯仲云到这里发动群众,李升非常敬佩这位大先生的学问。唠起打日本,李升眼里冒出火星子,二话没说,就说你说让俺老头子干什么吧。

李升从小练武,身板硬实得小伙子似的,那也毕竟是六十五岁的人了。倘是有手好枪法,组织游击队时,上队对付几年,打死几个鬼子,也算有用之才。而冯仲云看重的是他走南闯北,眼界宽,路子熟,胆大心细,脑子活络,这就是个交通员的人才了。那时“交通”、“交通员”的概念,对许多人还挺陌生,可冯仲云是何等人物呀。

从此李升就到哈尔滨为满洲省委跑交通。不管什么时候,有任务拔脚就走,南满、东满、吉东、北满到处跑,跑得最多的是北满。有人说北满抗联活动的地方,没有他没去到的。省委干部下去调研、赴任,也常由他护送。像杨靖宇、张寿海А⒄砸宦⒎胫僭频热耍妓凸S錾系腥伺滩椋的闼嫡怅戈够埃愣釉趺词歉瞿下樱克退蛋澄堇锏氖歉瞿下樱窃谀潜叱ご蟮模獠痪团豢谀下踊盎乩戳寺穑堪程乓脖鸨鹋づさ牟坏镁⒍?br />

李升有个“百宝囊”,一个大帆布兜子,刀斧锯是必备的。冬天进山,晚上露营,砍锯些木头,用火镰点着了,好在那火堆旁睡觉。夏天也得弄堆火,防野兽,驱蚊子,不然冻不死,蚊子一夜也把血喝干了。还有个用桐油油过的布袋子,过河前吹胀了扎上,就成了“救生圈”。吃的当然少不了,通常是包米面大饼子,或是炒面,还有点儿盐。他好喝两口,身上挎着个用晒干的牛膀胱做的酒壶,走乏了,坐哪儿,拔掉那节包米骨子壶塞,仰脖咕咚几口。再掏出烟袋,吧嗒一袋老旱烟,就心满意足地继续跋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文件。张寿海г怠敖煌ㄏ呤俏颐堑纳保俏募褪墙煌ㄔ钡纳N募械闹苯佑媚矗械挠妹滋佬矗拥胶笥玫饩仆可希拖猿霾韬稚淖旨!:笳叨愿断鼙⑻匚窈陀芯榈牡腥耍惺币材选@钌囊路锿舛际遣苟。鞘毕缦氯苏庵执┐骱敛黄婀郑募话憔头煸谀遣苟±铩MǔJ遣卦谛淇诶锉吆鸵陆蟮紫拢庋榭鑫<笔保阌谀贸隼椿俚簟O掠辍⒐邮保岱雷疟鹋耍砩纤醣鹑没鹕樟恕?br />

彭施鲁老人说,那时有种叫“拍纸簿”的信笺式本子,一张薄纸配张厚纸,专供复写用的,厚纸留作文件底稿,薄纸作为报告、请示送走。这种薄纸很有韧性,交通员把它捻成纸条,夹在麻坯里搓麻绳,当乌拉带用。比较而言,这是最安全的,当然只有冬天才能穿乌拉。

1937年8月26日,《宋一夫、周保中给王光宇并转二师师党委信》中说:“我军最近西去交通员均被敌人伏兵追捕,将一切重要信件文书均损坏,幸未被敌获去。”

李升跑交通8年,曾5次被捕,文件从未被敌人搜获。最后一次是1941年,敌人用尽酷刑,把竹签子扎进他的指甲。还把他拉到牡丹江边,看着把“犯人”填进冰窟窿里。他就说俺是个庄稼人,你们让俺说啥?他被判10年刑,“八一五”光复后出狱。

1940年秋,北满省委一个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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