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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第100部分(2 / 2)

老人说,也就一里来路,走了三个来小时,十来步就得喘上一阵子。进了屯子,那天已经黑黑的了。我跟着郭支队长进户人家,进屋是厨房,黑灯瞎火,手一下子碰到锅台上的一个破瓦盆,里面有黏糊糊的东西,是鸭食,或是鸡食。天冷,鸡鸭没吃了,冻了,晚上拿回来放锅台上,或灶坑边上,第二天还能吃。我顺手抓一把送嘴里,那个香啊,又抓了一把。

“阵亡战士的可敬爱的肉体”

董福基全家老少、温俭及其全家均鉴:

本军于五天前绑架了你们的家属,但我们的目的并不在于杀害他们,而是要用你们的一部分财产充作我军的反日经费,我们不是以杀人为目的的。但是,如果你们置之不理,不准备财产,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对于目前仍在帮助帝国主义,相信日本人的势力,压迫和剥削老百姓的大地主等不知爱国甘当奴隶的冷血动物,格杀勿论。所以如果你们不属于上述冷血动物,就应该尽快来解决问题。日前曾命令董福基家于五天内提供内衣一百五十套,但并未执行,诚为怪事。现在,如明天上午仍不送到,将先将一名人质的耳朵切下来送回你家,如三天内不送到时,则将全部人质的头颅砍下来送回。一句话,如果爱钱就会失去人。

速转告温家,同时告修、季家等三家,他们如果在明天之内不交财物,也准备先将人质的耳朵送还。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第一师第一团

政治委员

这里说的切耳朵、砍头颅,许多是做戏给敌人看的。不然,说你“通匪”、“照相”、“杀大沟”,老百姓就遭殃了。

1936年11月,5军司令部崔东活、冯丕让、杨绍臣写的一封募捐信,应该说既普遍,又典型。开篇是“刘仲达先生惠鉴启者”,接着用一半篇幅说明“日寇倭贼蹂躏我白山黑水”,东北、全国的形势,抗联官兵如何与敌作战,然后写道:

阁下为乡里人士之先导,明达时事,亡国奴之苟且生活,必不甘受,抗日救国之心志,亦必倍于常人也。因此,本军深盼阁下与国家存亡匹夫有责之大义,暗中活动,使乡党邻里悉心悉力,助我联军推展救国伟业。又以阁下既富有资财,应效卜式输将助国平寇之美举,助本军作冬季服装军需费用,是我军战士得饱暖,以利对抗贼军,则阁下同有救国光荣之绩也。区区五百之军费,出自阁下,虽非九牛一毛,谅不至吝啬不仁,置我人民同胞抗日救国应有之义务于不顾也。信到后五日答复,十日交款,以应本军紧急军需,幸勿观望。

当时,各军及所属部队所到之处,几乎都会写这种信,通常都会得到响应。

后来情况变了。

当然过去通常都是要钱的,现在就是直接要粮了。

1939年10月12日,《冯仲云给中共中央的工作报告》中说:

一九三八年来松江两岸之队伍大多被围深山密林,饥饿与寒冷,粮尽弹绝,整年树皮、青草、草根、松籽、马皮、石皮(苔藓——笔者)、人肉均为其难得而不能供给之食粮。

同年11月26日,《张寿海Ц哂砻瘛⑾恼窕鹊男拧分兴担?br />

虽然你们所率领导的是不稳固的部队,虽然是既无经费,又无粮食,缺乏地方组织的配合,又无群众关系,吃树皮,吞松子,嚼马皮,又吃了阵亡战士的可敬爱的肉体!

无论什么样的军队,到了这份儿上还没有违纪行为,是不是就是天方夜谭了?

1938年6月22日,《刘曙华关于军事行动等情况给周保中同志信》中说:

我五、八军在依东买东西被人骗的钱总有五六百元之多,就是那老张家(买东西关系)搬家了,将该人之兄扣留队中,家中则声明不要了,“杀留随便,但钱是没有了”,所以经过我们讨论就将该人之兄处死刑了。

有人矢志不渝,始终不遗余力地支援抗联。有人热血沸腾一阵子,看到红地盘没了,抗联被逼到大山里了,就心灰意冷了。有人当初就是不情愿的,现在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了,有的就成了汉奸、走狗。

而且,战乱、归屯、“粮食出荷”、“满洲馒头”等等,百姓日渐贫困,一些殷实人家也难堪重负。另一方面,抗联的腰包也瘪了,活动区域越来越狭窄,像老张家这样的“买东西关系”的选择余地,也越来越小,其可靠性自然也低。有的本来就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有的想拿钱赎命也拿不出来了。

5军在宝清抓个人质,小孩,十二岁,叫朱振声,家里总也不拿钱来赎。敌人“讨伐”,部队转移,后来周保中让带去苏联,就算参加抗联了。漂亮,聪明,俄语学得可快了,大家都喜欢他,1944年得伤寒病死了。

1939年9月11日,《周保中关于侦察敌情、筹备给养等问题给张镇华的信》中说:

这类的事,处在现在状况之下是很难办的,敌情环境既非常限制,而我们的目的要求又很迫切,自然不能够一办就能顺利,有时弄到像曹操吃鸡骨头,吃着又无肉,扔了又可惜。可是你须了解一种要领:要求的额——目的不要过高,能办就办,不能办,或很迁延时间,就得立刻早早放弃,另作别的打算,即使有小利益也得割舍,不可贪恋流连。

抓了人质,就得和人家联系,就等于有条线抓在人家手里。就算家人不向敌人报告,特务、坐探听到风声,就盯上你了。这种亏也没少吃。可有些时候,也只有这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胡一真老人说,1939年冬,在刁翎南边活动,小部队下山“打给养”,赶回来几匹马,是从老百姓家拉的。有匹马瞅着眼熟,这不是我们家那匹瞎马吗?我小妹换亲换来的。我摸着它的嘴,它好像还记得我,使劲舔我的手。领导批评他们,问我怎么办。我说人都这样了,也算它为抗日作贡献了吧。

1939年6月21日,《冯仲云给金策并转中共中央北满省委的报告》中说:

二十三团尚在绥滨西江套一带,该团自团主任徐果逃回军部后,连长亦逃亡,仅余队员现约二十余人,均已匪化,大概在秘密种大烟。该团是去年吃过人肉的部队,队员均系山东人,尚相当顽强。

有老人说,最早吃人肉的,就是这个团,是6军的。他们被敌人包围在个江心岛上,打了几天,敌人上不去,他们也出不来。后来就算敌人放他们走,那人也走不动了。那时这种情况太多了。有些时候唯一可以使人活下去的,就是敌人的尸体,或者战友的遗体。或者饿死,或者生存,继续战斗,怎么办?

胡真一老人说,5军接应过一只吃人肉的部队,10多个人,送到军部。听说他们吃了人肉,一些人去看,我也去了。把牺牲的战友吃了,这是些什么样的人呀?穿戴还行,就是瘦得不像样子,不说话,眼神木呆呆的。有人冲他们瞪眼睛,说吃得下去吗?他们还是木呆呆的样子,眼泪却哗哗淌下来了。我也哭了,不敢看了,走了。

有几位老人谈到吃人肉的事。

有人说某位老人吃过人肉。笔者试探着和这位老人唠起来,他叹口气,摇摇头。

老人们几乎都回避这个问题。

“文化大革命”中,有人被贴大字报,说你吃革命烈士的肉,你的阶级感情哪里去了?

第45章 雪坟

冬天是个汉奸

1935年6月,《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司令部政治部主任杨、一师二团政治部主任张给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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