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2 / 2)

“可是怎么把昏睡的男女再叫醒啊?”终于有异恋忍不住发问。

魔藏王子脸上微露不悦。而少年神仙则继续卖弄道:“自然是相生相克的药理啰。世间除了薄情,却也有专情。有一种鸟成双而生,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成,那就是同心鸳鸯。所以只要把同心鸳鸯在丹炉中炼成灰,和着水喂下去,片刻就能唤醒沉迷。”

他话音才落,老抻就立刻拆台道:“我活这么久,可是没听过什么同心鸳鸯,同肺鸳鸯的?”

少年神仙又道:“只要是极专情的动物也可将就。”

魔藏王子闻情不悦,则冷着脸道:“我国的子民与鸟兽都遵循禁欲之道,皆没有专情的恶习。”

听魔藏这种语气,少年神仙微微慌神,“那就、那就放点儿血。他们不吃不喝,全靠自己的血气维持命脉,如果放出一点儿血,他们说不定就会被饿醒渴醒,玉狼蛛和紫臂螳也是因为产卵时辛苦才吃掉配偶填肚子的。”

这下,魔人们都乱了立场。无论是异恋一派,还是禁欲一派,都有赞同尝试的,也有坚决反对的。

异恋派赞同的说:“与其昏迷,还不如试试?”异恋派反对的则说:“恐怕还没救醒,反倒先流干了血。”而禁欲派里的两种声音正是与其相反,赞同的是希望醒之前就流血断气,反对的则怕万一救醒了又做如何打算。

互相争执间,少年神仙趁大家不留神,竟然擅自用一截树枝扎破了一个昏睡魔人的颈窝。

看着鲜血外流,大伙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血越流越多,片刻殷红了魔人身上的皮毛。

终于,有位老者看不过去,上前用手按住了伤口,正欲开口责备少年神仙时,那流血的魔人竟然颤动一下眼皮睁开了双目。

一时间,大伙看向少年神仙的眼神都变得奇妙起来。

待魔藏王子终于首肯,大伙便纷纷效仿给昏睡的魔人适当放血。

少时片刻,一大片路面就被染红,几十个魔人皆逐渐苏醒过来。只是,庆祝的气氛尚未升起,就有些事情不对劲了。

因为花卫救醒一对魔男魔女,就连我都知道这两个是爱慕关系。但醒过来之后,他们只认出花卫与我,却偏偏不认得彼此,似乎全然忘了此前的亲密经历。

大伙听花卫这般说,都纷纷去看自己救醒的魔人,一经试探,果然是都忘却了伴侣的记忆。

“这个吗,”少年神仙略微窘迫地看向大伙,“放血只是个救急的土法,自然及不上同心鸳鸯管用,那薄情的药性还在持续。”

双火闻言气结,而魔藏王子冷峻的脸上却闻之浮现一丝笑意。

☆、二十四念

双火上前,抓住少年神仙的肩膀,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凶光。

我第一次见到双火如此生气,花卫也有些紧张。

少年神仙抖动身体想甩开双火的大手,又怕又怒地嚷道:“你要干嘛?别欺负我现在没恢复法力,等我——”

“你给我闭嘴!”双火大吼一声,全然不顾魔藏王子就在身边,只是紧紧盯住少年神仙问,“这些魔人醒过来,为什么会忘了自己的伴儿?”

“那是遗情散的药效啊。都说了是用世上最薄情的两种虫子入药,药效自然是减退情爱。何况这药又不是我下的,是被那阵该死的大风吹过来了的,你要算账就找那阵大风算吧,别找我。”

但双火认定了少年神仙就是这件事的祸根,直直把他从地上拔起来,像是要把他举过头顶扔出去。

老抻沉着脸走上前,伸出胳膊虚拦着,“快把他放下,昏迷都被救醒了,你还想要怎样?再说王子在这呢,也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双火虽然盛怒,但终究做不出残暴的事情,不甘愿却也松开双手,让少年神仙落回地面。

少年神仙侧歪在地上,不满地嘟嚷着。而魔藏王子却一改疏离高傲的常态,竟然弯身去把他扶起,还问他的名字与来路。

“我叫苍耳。”少年神仙拍拍身上的尘土,“前些天从仙都飞来的。”

“飞?”大伙的眼睛就不自禁去看苍耳的身后,嘀咕着“也没有翅膀啊。”

苍耳白白眼,不耐烦地解释起来:“最近有神仙找见了炼云的法子,我自然很快就学来喽,还炼制出一片最厚实的云,便驾着它去北方密林。哪曾想遇到一阵狂风被卷了进去。一醒来,就见四周都是黑土,罗盘丢了,法力也没了,直到昨晚看到这里一片火光,才估摸着寻过来的。”

“原来如此。”魔藏王子听罢点点头,不像其他魔人一脸讶异,而是淡定地盘问他,“既然你是从仙人国而来,想必一定认得魔昂了?”

“魔昂?”苍耳听罢向四下张望,“他、他也在这?他不是被仙君驱逐到昼夜混沌的地方了吗?”

“驱逐?”魔藏王子面露疑惑,声音也陡然提高:“他为什么会被驱逐?”

“因为他是妖魔啊,而且是仙人国最后一个,躲了上百年才被白眉与沧海大鱼联手制服的。”

听闻此言,周围的魔人皆被深深震惊到。甚至双火与花卫也俱是一脸惊诧,连带着看向我的目光也带上了探究的陌生。

“那他呢?”魔藏王子随手指向我。

苍耳一开始只说我是个乡下神仙,然而忽然脑筋开窍,说起此前我曾被仙兵误认为是魔昂的同伙,当时以为是错怪,现在才明白是我隐藏得太好。

这下大伙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原本就是禁欲一派居多,我听到他们多数都在说魔昂的坏话,并联系到魔昂此前触怒他们的种种。

异恋一派虽然没有倒戈,但言语闪烁,显然对魔昂一直以来帮助他们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唯有双火尚且坚定,问苍耳:“魔昂到底犯过什么错要到被驱逐的地步?”

苍耳被问得莫名其妙,“他是妖魔,自然就与神仙不相容啰。”

花卫不满他的回答,反问道:“我们都叫魔人,跟你说的可是一个魔字吗?”

“这个?”苍耳也搞不清楚了。魔藏王子便在一旁自以为然地解释道:“魔昂想来只是仙人国的反对派罢了,和我们必定毫无关联。我们评判他,自是只能看他在魔人国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他性情不改,乱起事端,自然也会被我国驱逐。”

说罢,魔藏王子便转身离开,还邀请苍耳一同。苍耳看了看我和花卫,没怎么犹豫便跟着魔藏而去。老抻一伙自然在后追随。

眨眼之间,刚才还热闹混乱的岔路口就只剩下一片血红色。那些刚刚苏醒过来的魔人们或坐或卧,虚弱而迷惑。

双火挨个问他们,想要唤醒他们对异恋爱侣的记忆,可是却白费一番口舌,只能先把他们都送回各自住处。

等到天黑许久,我和双火花卫都待在屋子里时,消失了一天的魔昂才从外面回来。屋内昏光中,依然能看到他胸前原本雪白的熊皮上缀着几星泥斑。

我自然先把苍耳的事情与他描述了一下,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见他这般坦然,双火与花卫也不再追问。相比于魔昂在仙人国的角色,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让异恋魔人恢复起来情爱的记忆。

双火最为忧心,他说:“如果把情爱忘到脑后,活着还有什么奔头?”毕竟在魔人国,异恋的魔人受到诸多排斥,很难有高地位与好声誉,所以找到可心的伴侣才是他们唯一的寄托。可如今,因了苍耳的遗情散,他们竟然把最重要的寄托给忘了。

“这也许是件好事。”魔昂淡淡地说,“这样一来,他们或许就不再是异恋,反而走上了正途。”

听魔昂这般说,双火的焦心不但没有纾解,反倒是更为焦虑。

花卫在双火身后给他按肩膀,一边出主意道:“那个叫苍耳的不是说了吗,只要找到最专情的鸟,烧成灰给他们吃掉就能彻底解毒啦。我们去找专情的鸟就是了。想来鸟吃虫、专情对付薄情,应该正好能解开那什么蜘蛛和螳螂的毒吧。”

只是,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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