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丞相!”乔雨书抿唇,这文臣就要靠风丞相了!
风杰身子一颤,老迈的身子出列,抱拳道:“老臣明白!”现下他可真真是佩服这位皇后娘娘,如此年轻,心思却缜密莫测,把所有事安排的如此妥当!
是大齐之幸,亦是百姓之福,更是皇上之福啊!
满朝文武一时间有些呆怔,他们何曾想到一介女子能有如此精明睿智的脑子,果敢利落的手段!?
保皇党一群人惭愧的垂下头,心中震憾的同时却也感觉到欣慰与惭愧,原来皇上一直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并且,错的离谱!
而就在这时,风清扬与一众太医自殿内走出,只见风清扬一身青衫染血,黑色的血洒在青衫上如一副写意的抽象画。
百官看到风清扬,发出不小的骚动,却碍于乔雨书,并未出声询问。
“皇上的身体如何?”乔雨书看着风清扬问道。
“皇上要见皇后娘娘……”风清扬淡雅的眸扫了一眼众人,却答非所问。
而乔雨书却是明了,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步入殿内。
寂静的殿内无声,李德才站在床头,脸色淡淡并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平淡的出奇,乔雨书扫了一眼几日不见的李德才,微微挑眉,随后把视线投向敬德帝的身上。
敬德帝此刻消瘦的脸颊出现了老态,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年纪,此刻他才真真正正像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人。
乔雨书看着,眸底一片平静。
“你来了……”敬德帝此刻十分清醒,并未有庆阳殿上突然昏倒时那般的吓人,他看着乔雨书微微一笑,一如两年初见时,带着些许薄凉。
“恩。”乔雨书淡淡的应了一声,坐在他的身边,眸底无波无痕。
她是无情的,面对这个已经要离去的老人,她并无太多的感触,重活一世的人,知道生命的可贵,却也看透了生生死死,人是有来生的,他此刻死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皇后刚刚做得很好……”他刚刚都听李德才说了,果然的他没看错面前这个少女,十七岁,他十七岁的时候还是个莽撞的少年……
“皇上过奖了。”乔雨书并无多少诧异,这宫内的事,便是到了此刻,都没什么能够瞒得了他的,这点她一直知道!
“是皇后谦虚了……咳咳……”敬德帝笑着说,却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苍白的脸因着剧烈的咳而出现了病态的红晕。
乔雨书凝眉,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道:“臣妾还是唤风太医……”
“不!时间不多了,朕有事要交代给你!”敬德帝却打断她的话,舒了口气又道:“朕,以这风烛残年之躯,撑起大齐的天下实在太累了……”敬德帝说着有些惆怅,幽幽一叹。
“朕很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朕很想好好的睡一觉,也很怀念以前的自己,就像以前朕还不是这天下之主的时候那般,可以肆意的睡在无人的庙宇,也可以吃自己从农户家中盗来的家禽,朕记得那个味道才是最美的……”敬德帝说着眸子有着几分飘渺与怀念。
那时的快乐,是这些年中他怀念却得不到的。
乔雨书心口一滞,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我将立轩儿为帝,他是皇帝,作为他母后的你,便是大齐的皇太后,没人敢伤害你……”敬德帝说着,眉头一展,似乎解脱,又道:“而今日,我便把我的王朝交给你,希望你能够撑起它,我知道你可以的!”这是嘱托亦是信任!
李德才抬眸,浑浊的眼眸带着点点笑意,沟壑的脸上亦是变得柔和。
乔雨书眸子一深,终于知道那一日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多谢皇上厚爱。”她对他是敬畏与感谢的,毕竟没有他,乔雨书已经死在两年前了……
“好了,你退下吧,把那些保皇党唤来,朕有事要交代……”敬德帝微微一笑,浑浊的眸底是祥和。
乔雨书也不犹豫起身,向殿外走去,却脚步一顿,并未回身,语气淡淡的道:“皇上不必遗憾,臣妾可以告诉皇上,人是有来生的,皇上安心的去吧……”
床榻上,敬德帝一怔,苍白的脸上带着某种怔然,许久后才释然一笑。
原来……如此吗!?
……
齐国天兆三十一年,五月二十,敬德帝崩天,享年五十岁!
举国齐哀,齐国百姓一年之内不兴嫁娶,三月之内不兴屠杀牲畜。
半年后,齐国新帝登基,改国号永元,帝号镶帝!
同年齐国贞顺皇后被赐无上殊荣,封为隆裕皇太后,有代帝监国之权!
而保皇党一族的学士院,太督院辅政!
国子监首席风傲被封为帝师,教导翼帝德行礼教!
齐国三十一年六月十二,敬德帝入皇陵,齐国举国哀悼,长安街聚集了百姓无数,为逝去的先帝焚香超度。
……
轰隆隆——
大雨倾斜而下,豆大的雨点冲刷着白玉石阶,巍峨的华丽宫闱伫立在风雨中,诉说着宫内沉重的氛围。
白绫挂在精致的廊柱上,随着清冷的风孤零的飘荡,辉煌的宫殿有着死气沉沉的压抑,悠长厚重的宫廷钟鸣诉说着一代帝王的逝去。
先帝驾崩不过两月,皇室内便是一片不见血的较量,凡是有子嗣的妃嫔都不在安分守己了,势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子争夺那宝座!
隆裕皇太后已经与月前搬离了风仪宫,目前落主静心殿。
雨水带着甜甜的味道,潮湿的空气打在干燥的屋子内,令人倍感舒适。
乔雨书一袭白衫,头发披散在肩头,未施粉黛,跪在蒲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木鱼,如老僧坐定一般,而蒲团前几案上放着两个红木灵位。
屋内熏香萦绕,带出几分飘渺。
画儿安静的站在一旁,把自己的呼吸调节到最低,完全的没有了存在感。
而就在这时,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画儿抬眸,看向走来的琴儿,两人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彼此的要传达的意思。
画儿想了想还是上前两步,对着乔雨书小心的道:“娘娘,驿馆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个漠北的王子真真是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敢如此放肆!
铛——
声音一顿,画儿眼底闪过惶恐,她知道娘娘最讨厌被人打扰。
“更衣,本宫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如今大齐局势紧张,若是放他回去无疑是放虎归山,她可没有养虎为患的嗜好!
画儿松了一口气,与琴儿一同服侍乔雨书。
……
“王子!”漠北使臣抱拳,看着耶律泽野迟疑着道:“您今日这般举动不合时宜……”
“闭嘴!本王子的事何时轮到你们说对错!”耶律泽野却不想再听,一把丢开手中的杯子大喝道。
吱呀……
一贯内的门,就在此时被打开,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刚刚好四溅到乔雨书的脚下。
琴棋书画却看着那耶律泽野的脸,微微一惊。
为何这位王子竟与公子那般相象?!
“放肆,本王子允许你进来了吗……”耶律泽野气恼大喊,却在转首看到来人时,所有的话停在了喉咙内。
她怎么会来?
“王子好大的火气。”乔雨书寡淡的眸微微一掀,浅步入内,书儿,棋儿马上准备好座椅,乔雨书优雅落座,画儿,琴儿拿出专用的茶具,为乔雨书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