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让所有的下人撤下后,赫静敏一人静静的坐在房中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是幅简单的山水画,但一看那画的勾勒便知这位画者画工如何了得。是那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墨年鹤那得来的。
店铺突然被人砸了……赫静敏缓缓握紧拳,估计那家伙知道后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的吧,如果只是因为这样而发怒那就不是墨年鹤了。不过,先是秀山村被烧,还有生意被人抢走,再来如今的布庄被砸,想必是有人针对墨家而为之的吧,不知道那个家伙准备如何处理这些事情。虽然知道她有这能力处理好一切,不过能有帮上忙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将身子靠在椅背,赫静敏轻轻叹了口气。墨年鹤……
自从遇到这个女子后,自己似乎在无形中变了。她曾经以为,只要有齐豫这个交心的朋友就够了,其他的可有可无,所以除了家人,她总是在交往中保持着距离。那个女人,竟让她差点放弃了十几年来的坚持,她的理想。何曾,她会如此疯狂过……
至于齐豫,不知她是否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做出皇家最危险的付出,愿意承受背叛的后果就只求这辈子能有她这个知己,原来,她也有她的追求。总是用嬉皮笑脸来隐藏着自己的能耐,却常对着深似海那个皇宫哀伤叹息,曾经她以为齐豫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但如今越来越活出她真正的样子了。这,全都是因为那个女子,那个高高在上却可以为村民打赤脚下田地的女子……
为一知己,誓死方休。
“墨年鹤,你可明白……”
“小姐,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的!”梧桐将今早的事情一一向墨年鹤禀报。
墨年鹤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医书,头也不抬的说道,“少主怎么说。”
“少主说先把布庄关上一些时日,给工人们一些银两过日子,等布庄开张时再召回她们!”梧桐把墨秋良的话一字不漏的说道。
“那就按少主说的去办。”看来,爹爹是真的想通了。
“是!小姐没有其他事的话梧桐就先下去了!”
“恩。”
梧桐刚离开,夏延就走了进来,这几日他都在思索着一件事情。那日墨年鹤回来之后就把无心宫的事情告诉他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墨年鹤从不会隐瞒他们任何事情。
他明白墨年鹤的想法也知道她的顾虑。若是以往,怕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牵制住她,可是现在不同了,在这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身份,以及不同的家人,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再那般的随心所欲了。现在,她急需要势力,一个可以和王朝对抗的势力。
夏延就站在墨年鹤的身边,什么也不说。墨年鹤也专注的研究着她手中的医书,好似不知夏延就在她的身边。
许久,夏延在内心叹了口气,问道,“鹤的决定呢?”
知道他在问什么,墨年鹤放下医书,转过头望向窗外,“我会是无心宫的门主。”
夏延微微垂下眼帘,这结果他早就知道的。
“至于那个未婚夫,”墨年鹤回过头看向他,“谁也决定不了我。”
夏延仍旧不语,他是相信她的能耐的,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一直这么相信着。
“和我去一趟无心宫。”
再次来到无心宫时,由于其他人都分散至各地,只剩下几位长老。这次迎接墨年鹤和夏延的是除了周长老之外,另外的两位长老。
她们注意到墨年鹤身边的男子,“门主,这位是……”开口问墨年鹤的是一位身穿淡黄长衣的方长老,脸上神情一丝不苟,是个严谨的人。
“重要的人。”
听墨年鹤这么一说,两位长老彼此对望着,似是在思索着何事。
“门主,周长老对无心宫忠心耿耿,只是她的一些想法有些固执,并不是有意针对门主,望门主不要往心里去!”说话的是身穿深绿色长衣的慕容长老,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笑容,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
“我知道。”
“门主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门主的未婚夫之事?”方长老一语点破。
墨年鹤看向她们,“我要见他。”
在两位长老的引领下,墨年鹤和夏延一路上观察了无心宫里的结构。经过九曲一拐后,只见两位长老在一雕刻精致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门主,便是这里了!”
正当墨年鹤和夏延都要推开门进入时,却见方长老长臂一伸,挡住夏延,“这位公子,这个房门除了门主,是谁也不得进的,望公子谅解。”
夏延身上霎时散发出一股冷意,墨年鹤微转身对他点了点头。冷意慢慢退去,夏延便站在门口口等候着。
墨年鹤进入房间后,长老为她关上门,谁也不知道之后发生着何等的事情。
墨年鹤一眼望去,不愧是为门主未婚夫准备的房间,里头摆设的东西全是男儿家的东西,却也价值不菲,看来,她们对这个未婚夫倒很是重视。掀开珠纱帘,走进里屋。只见一高帐公子床摆在中央,隔着纱帘,模糊间可见一道身影躺在床里头。
墨年鹤往里走去,就在她掀起纱帘的那一刻,一把匕首突然朝她挥了过来。墨年鹤快速一闪后退,然而对方似是誓不罢休的决心直直不断朝墨年鹤挥进。当墨年鹤背靠在墙无路可退时,那把匕首也跟着架在她雪脖上。
在看清那把匕首时,墨年鹤的眼中霎时变得柔和流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缓缓开口,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明……”
争取幸福的玄明
他,玄明。和夏延与雅不一样的是,他从小是在父母的身边长大的。但又和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小孩不一样的是,他的父母是对骗子。
玄明有一张好皮囊,从小就长得异常好看,尤其他还是张娃娃脸,常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怜爱。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成了父母非法致富的工具。当他会走路会说话时,父母便教他在较少人烟经过的地方哭泣,以此引来路人的注意。每一次,都有路人因为他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停下脚步,最后跟着玄明回家,然后玄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善良的路人被父母用种种手段导致其昏迷,搜光他们身上所有的财务,最后将他们扔至郊荒野外。
起初,玄明懂事时抗议过,但最后渐渐变得麻木。玄明心里是矛盾的,他知道这是不对,但是他有迷恋于路人给予的那种无条件的爱怜与呵护。他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不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那么,自己会是一个邪恶的魔头。
几年过去了,在帮父母偷得钱财在一个个路人受害的过程中,玄明也长大了,成了一个小少年。然而,在一次无意间听到父母的对话后,他才知道,不光那些钱财是偷来的,就连他自己也是他们偷来的,并把他当摇钱树般的培养。原来如此,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不懂其他小孩口中的亲情,为何他会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答案原来是如此的残忍。善与恶其实很简单,全都在一念之间。玄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邪恶。他逃离了那个家,并做了一个决定。一直都是自己为别人找猎物,这次,他要为自己找猎物。这么多年下来,玄明早已对那些作案手法熟悉的滚瓜烂熟了。
第一眼,他就决定是她了。
他恨,他怨,为何她身边的那两个人竟是用那么呵护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她是他们的珍宝。她身边的少年小心翼翼恭敬的跟在她身后,眼里却有着不让她发现的温柔;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少女也是如此,走在她身侧嬉皮笑脸说着逗她开心的话,眼底是温雅的柔情。为什么,明明他和她一样有着一张好看的脸,为什么他却不能拥有同样的温柔?凭什么!!既然他不能拥有,那他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于是,他带着毁灭的心迈步朝他们靠近。可是,谁又知道,最后丢失的却是自己呢……
这个明明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女,明明比自己还要冷漠麻木还要残忍的少女,竟让他在她身上感觉到温暖。一切的形成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义无反顾,他黏她,他缠她,和她抬杠,总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才不会像夏延和雅那样,什么事情都藏着,他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需要她,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引起她对自己的注意。
如果,自己能早日遇到她该多好啊……玄明突然很感谢那对夫妇,如果没有他们那一番话的话,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碰到她了。
他知道她喜欢强者,于是,他夜以继日的在训练着自己,不断的给自己提高要求,希望自己会是保护她的那一个人。他做到了,可是她却不在了,既然如此,这个世界有我那又有何用。他丢下了雅,一人前往黄泉的路。
然而,他却清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身在异处。看了看所处的环境,再从服侍他的奴才口中他得知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世界。可是,那个人不在了,他活着又有何用?这里看守严慎,他也如行尸走肉般把自己锁在这个屋子里,等着再次前往黄泉的路。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准备献给某个门主的未婚夫。还好,他身上有着同他一起过来的那把匕首,是她唯一给予他的东西。在那门主进来时,他决定了,用这把匕首沾上对方的血为她祭奠,最后再用他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