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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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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想是德妃走远了,胤祥大跨步地走进来,坐到跟前只是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低头看看手上的伤,哀叹:“十三爷不愧是属虎的呢,牙还真利。”

他红了脸,竟站起来从奶娘那把孩子接了过去。我靠在床头看他笨拙地晃着手臂,忍不住说:“爷,咱不是抱孙不抱子么?”

他好像没听见,自顾自说着:“他长的太好玩了,像我,特别像我,呵呵,他是我的干珠儿!”

“胡扯,你就长得这么皱皱巴巴的?”

他坐下把孩子放进我怀里,说:“早晚有一天我也是皱皱巴巴的,可是他再大点就能眉清目秀,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我逗弄着弘晓,心里忽然有点沉,我说:“是不是了不起就不知道了,我只希望他能安全的活着。”

胤祥敛了笑容,一挥手,奶娘把弘晓抱走,周围的人也都出去了。他坐到我身边,从怀里掏出那天那个小包,打开一看,是一个巴掌大黄澄澄金质的小牌子,上面刻了一个“令”字,背面是很多满文,牌子下还挂了明黄色的穗儿。“你可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他问。

见我摇摇头,他小声说:“别看就这么个小牌子,它可以调动我大清所有的绿营兵!各地提督只要见了它,都要整军待发,唯命是从。这原是皇父随身带着的,只有在他御驾亲征的时候,为了方便调兵支援才会留给最亲信的人。当年太子监国也从来没拿到过。”

我倒抽一口冷气:“那这个,为什么要给你?”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最近的绿营兵就驻在南苑附近的丰台,虽然不多,但也足以占了皇城。况且,我拿了这个牌子,就是宫城禁军也拦不住我。”他皱起眉头,脸上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我用尽所有我知道的努力思考着:人之将死,其行也异,其言亦奇,康熙难道是预见到了什么?为什么他说抓不住十四?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想等十四回来,又怕等不到,于是就把选择权交给了胤祥?可是康熙了解胤祥从前的心思,又怎么敢如此信任到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

“朕还是不太放心他,但是朕愿意放心你”康熙最后的话在我耳边晃过去,我好像有一点通了,只是多了恐惧。

见我沉默不言,胤祥端起我的下巴,换了个轻松的笑容:“好了,不要胡思乱想的,皇父不是说最好用不到么,你再歇两天,我们回家去。”

我贴上去圈住他,紧紧地。

即使是我这个从不注意时光流逝的人,在这暗潮汹涌的康熙六十一年,也不得不踩着日子过了。康熙却在这一年里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千叟宴、行围、巡幸、一刻不停,只是从那次离开畅春园后他就再也没召见过胤祥,胤祥却很高兴,他以为之前康熙的身体不豫精神昏聩只是偶然,其实我知道,这是一支老烛最后的光亮,熄灭前的迸发恰恰都是最耀眼的。

从十一月初,康熙就病倒了,之后从畅春园发出的第一道命令竟是授了十二阿哥一个镶黄旗都统,十二之前已然掌管正白满蒙汉三旗,况且又是出了名被排除在夺嫡之外的人,镶黄本属皇帝自驾,此时交了给他不能不叫人多添一份揣测。这边暗里还有给胤祥的绿营兵,究竟是要谁制约谁?谁又襄助谁?得了这样的消息,胤祥明显陷入沉思,我跟他之间也渐渐无话,常常都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连园子里的梅花都开得比从前畏缩,我穿着银粉滚毛边的棉服坐在树下端详着,想要自己琢磨出一个梅花样子来,其实也是为了压抑自己的心态。做一个半吊子先知始终不好受,这不是白纸黑字的史书,而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按着他们的步伐真实进行着生活,我也一样,毕竟这也是我的经过,我的历史。

弘晓在奶娘的怀里咿咿呜呜地闹着,我把他抱过来,用手紧了紧襁褓。他的眉眼已经展开,的确像极了胤祥,此时兀自吮着手指,津津有味。弘暾从院子另一头跑来,跪下便说:“给额娘请安。”

我点点头:“回来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去哪啊?”

“阿玛给儿子定规了每天下学回来就要去给阿玛检查学问,去迟了生怕阿玛恼呢。” 暾儿紧张兮兮地回话。

我深知胤祥对待儿子的严厉,就抱着弘晓陪他一起去。胤祥看见我,扭头对弘暾说:“今儿个你自去念吧,阿玛跟额娘有话说,放过你了。”

弘暾如蒙大赦,请个安就猴急地跑了。我对着他的背影笑,胤祥走过来,伸手捏了一下我怀里弘晓的小脸蛋,说:“听说德妃娘娘身子不爽,你是不是去看看,抱着干珠儿去。”

我正自犹豫着,穆总管跑来回话:“宫里来了人,说有皇上口谕,要主子前去接旨。”我们俩听了一刻不停连忙迎了出去。走到前面,来传旨的竟然是与康熙形影不离的李德全,我顿时有一种极不好的感觉涌上来。胤祥紧皱着眉头跪下去,只听李德全说:“奉皇上口谕,宣十三贝子即刻去畅春园见驾。”

“儿臣领旨。”胤祥的声音有点发抖。站起来以后李德全又说:“十三阿哥,皇上还有句话要老奴转告十三阿哥。”

“谙达请说。”我在一旁听着,心里七上八下。

李德全满脸严肃地说:“皇上说,要十三阿哥,好自,为之!”

胤祥听了猛一抬头问,“李谙达,皇父是单宣我呢,还是连其他人都宣呢?”

李德全略略靠近他,小声说:“老奴只奉旨到这来宣十三阿哥,其他的阿哥们好像是也去,只除了在外祭天酬神的雍亲王。”

“你是说雍亲王不去?”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李德全说完,偏头看了我一眼,就带着人转身走了。

颤抖的手捏住纽襻又滑下,如此反复,半天我连一个都没给他系上。胤祥低头看着我,抿嘴一笑,接过去自己系上了。我手抚着他的衣襟、披领,眼睛直定在一处。心里这会乱得很,再也理不出一点头绪,特别是当我看到他从书架夹层里掏出那块金牌的时候,心脏简直像变了秤砣一般沉到脚底。此时的畅春园将会有怎样的变故?为何一定要带兵觐见?康熙啊康熙,你把他带离我的视线,放心我又有什么意义?

他拿在手里掂量了片刻,终于还是挂在腰间。我跟着他走到廊子口,除守门的侍卫以外,其他的都集合好等待调遣,胤祥回头看了我一眼,终于一挥手,带着人从回廊往大门走去。我的心剧烈的不安起来,不知怎么的,四爷的眼中曾经闪现的精光在我脑海划过,“他想什么做什么,都在我眼里呢。”这句话在头顶绕了几绕,便如重锤一般砸醒了我,没有多想,我便跑下台阶,跑进回廊,跑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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