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白却道:“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必多说,你我同去。”
青眉道:“长龄,我知道我没用,三番两次地被擒,给你们添了不知多少麻烦。可是你……你莫嫌我累赘,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中感动,道:“大哥!青眉!你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萧月月又抢着道:“人家也要去嘛!李师兄,咱们一起去!青海派的狗贼打着本教的旗号为非作歹,这口气咱们怎么能咽下去?”
李天垣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范兄,你救过我一命,天垣愿助一臂之力。何况此事与本教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青海派有什么重大图谋,一定要查个明白,我们便同去一探究竟罢。不过师妹,此事凶险异常,我答应过师姑,绝不能让你犯险,你务必先回光明顶去。”
“不嘛,我要跟你一起去!”萧月月哪里肯依。
李天垣把萧月月拉到一边,劝了几句,萧月月根本不听。无奈之下,掏出一块宝蓝色令牌,郑重道:“这是师姑给我的蓝焰令,见此令如见法王!师妹,你若再不从,便属重大悖逆,师姑得知,怕也不会轻饶!”声音虽轻,但我听力敏锐,却已听到。
萧月月瘪着嘴巴,忽然捶胸跺脚,大声嚎哭了起来:“师兄……你又欺负人家……呜呜……”
李天垣却不为所动,道:“师妹,这套老花样收起来罢。这次若让你跟去,就是你平安无事,师姑也非重重惩处我不可。”
萧月月哭道:“师兄……你这么欺负人家……人家不依了……”说着扑进李天垣怀里,伸手胡拍乱打。李天垣把她推开道:“这也没用,你呀,还是乖乖回光明顶去罢。”
“呜呜……”萧月月却毫不收敛,“李师兄……我要告诉师父……你……你轻薄人家……”
这话出口,李天垣如同被打了一记闷棍,傻头傻脑道:“你……你胡说什么?”
“你还不认……呜呜……刚才你摸人家这里……还有那里……他们都看到的……羞死了……叫人家怎么做人……呜呜……”
李天垣这下慌了手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是萧月月自己投进他怀里,他也确实碰到她身子,却怎么说得清楚?何况不远处还有我们看着,为了不让萧月月再丢丑,只得咬牙道:“好好!我的小姑奶奶,带你去,带你去还不行么?”
我忍俊不禁,又见青眉还在为我担心,眉头不展,悄悄对她道:“你看,这萧姑娘多像你?最爱哭鼻子,一哭人家就软啦。”青眉哭笑不得,狠狠掐了我一把。
萧月月果然破涕为笑,嘻道:“师兄,就知道你是好人!”
李天垣一肚子火没处发,回头将青海派那人拎起来,劈头盖脸给了他几个嘴巴,喝道:“你他妈叫什么?”那人蒙头蒙脑地道:“小人……小人没有叫啊。”李天垣一怔,方才明白:“废话,我问你名字叫什么?”“小人叫……叫陈雄。”李天垣道:“好,你若不想死,带我们去找晏紫峰,说不定便饶你一条狗命,明白么?”那人连连点头,眼珠却骨溜溜地转动。
范云白见状道:“李兄,须防此人弄鬼。”我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福伯留下的布包,拿出装碧鸠丸的瓷瓶来,倒出一枚药丸,对范云白道:“大哥,咱们喂他吃碧鸠丸罢,看他敢玩花样不?”范云白奇道:“碧鸠丸!你怎有这稀罕东西?”事关福伯,又有明教的人在,我没敢多说,只略解释了几句,范云白大喜,便逼着陈雄将碧鸠丸吞了下去,威逼利诱了几句,让他领路,带我们东去寻晏紫峰。
青海派三人本有马匹,李天垣和萧月月也是骑马而来,听到打斗声才在远处下马,悄悄掩来。除一匹马被我打伤外,另外尚有四匹。当时商议停当,范云白抓着陈雄,骑原来陈雄的那匹马,青眉不会骑术,便和我同乘卓玉树的马,由我驭马。李天垣和萧月月自乘原来的坐骑。“驾驾”声中,四匹马飞蹄溅雪,疾驰东去。
我照顾青眉,不敢跑得太快,跟在后面,想到半个时辰之前,还在担心和魔教发生冲突,谁料转眼间竟要和魔教中的要紧人物并肩作战,当真不可思议。李天垣倒还罢了,那萧月月一会儿飞扬跋扈,一会儿胡搅蛮缠,着实邪门得可以,也不知此番是福是祸?我见她在前面一直缠着范云白问这问那,范云白爱搭不理,她也不以为忤,反而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继续笑着说话,和刚才的骄横态度大为不同。我心中一动,策马赶上李天垣,和他攀谈了几句,然后借机询问道:“李大哥,我说一句话,你别见怪,萧姑娘好像挺……天真烂漫的。”
李天垣神色尴尬,小声对我道:“萧师妹是我师姑唯一的弟子,向来就宝贝得她如同女儿一般……教中自阳教主以下,也一直宠着她,所以个性也……与众不同。她对旁人一向是不假辞色,呼来唤去,不过不知怎么,对范兄倒真是……唉,倒让你们见笑了。”
我心中思忖,自来江湖传说之中,魔教妖人多半残忍毒辣,若是“妖女”,除此之外往往又风流多情,美艳绝伦。李天垣待人接物虽不算彬彬有礼,也并不出格,纵然偶有邪气,和正教中人也无大异,萧月月确实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对范云白这等俊朗少年也自多情,可却是个肥胖女子,美艳是半点也谈不上的。看来江湖上的传闻还真信不得。
我正在胡思乱想,李天垣又道:“朱兄弟,沈姑娘,你们莫看师妹如今这副模样,其实她小时候本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可是十岁那年一场大病,吃了太多补药,身材臃肿起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唉,虽然本教上下没人敢提这事,她自己又岂有不知?所以性格也越来越……但她其实心地不坏,二位,若我师妹言语举止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容让些罢。”
青眉动容道:“原来如此,那萧姑娘还真……可怜。”李天垣却急急做了个手势道:“沈姑娘,小声些,莫让师妹听见!否则我不知要受多少苦头了。”神态动作不无滑稽,我们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事到如今,寻找黎璇之事又只有暂且搁下,先看大哥他们有无落入敌手,想来她武功卓绝,只要能驾驭住天禽,便不会有什么大碍。行了十多里地,我们怕被敌人察觉,又挽缰缓行。眼看日头西斜,已经到了傍晚,我正着急,忽然遥遥听到一座山丘后面有兵刃交接、呼喝打斗之声,显是有人正在激烈交手,和范云白、李天垣等对望一眼,都感心惊。我们放轻脚步,爬上山丘,只见对面便是三岔路口,五六个人打得正激烈,一个黄衣少女、一个青衫少年,一个锦袍男子被三个明教服饰的白袍人围住,斗得不可开交,正是大哥和辜鸿武烈他们。旁边乱七八糟的尸首倒了满地,看服色都是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上的仆役。
我一见大急,便要冲下去动手,范云白却拦住我道:“稍安勿躁!你看边上是谁?”我向旁边一看,只见一个白袍男子悠然站在一边,并无出手之意。他侧身对着我,又是身穿白衣,一开始我竟没有看到。我心头一震,问道:“是晏紫峰?”
范云白扭头望向陈雄,陈雄道:“是,是掌门师伯。”
我道:“他为何站在一边不出手?”陈雄道:“我师伯向来自重身份,不屑和小辈们动手。何况那几个师兄弟的‘三才剑阵’已经收拾得住。”辜鸿武烈他们武功本来平平,场面全凭大哥撑着,但也是只守不攻,看上去未必再撑多久。再说,就算能击败这几个家伙,晏紫峰一出手,他们也万万逃脱不了。
范云白看了几招道:“什么三才剑阵!阵中分明暗藏五行变化,你们青海派当真惯于作伪,连武功招式也要假扮。”陈雄颤声道:“是是,范大侠当真目光如炬。”
萧月月问道:“云白大哥,你说什么三才,五行了?”范云白道:“若是三才剑阵,三人站位当成三角之形,互为犄角。但那三人的位置看似三角,但歪歪斜斜,洞门大开,其实是另外蕴含了两个虚位,若阵中之人以为是缺口,要从中冲出,便会堕入敌人彀中。”他说的果然不差,辜鸿和武烈刚要从一处“缺口”杀出,不知怎么,那里便又出现一人,同时他们背后露出空门,另外二人趁机抢攻,好在被大哥的判官笔迫退了去。但包围圈却又缩小了一分。
萧月月大感兴味,缠着范云白问东问西。此时远处似乎听到大哥正在叫些什么,我心中焦躁,喝道:“别说话!”萧月月竟一时被我慑住,闭上了嘴。
遥遥听到大哥情急叫道:“本庄和贵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诸位为何要痛下杀手?若在下有什么得罪之处……”隔得既远,便听不清楚。
随即又听晏紫峰笑道:“你们蒙昧世人,为魔性所污,不识大光明之道,早该杀光了,只剩我明尊弟子,方得清净。只是明尊垂怜世人,网开一面。本座劝你们趁早皈依本教,莫误了性命!”他有意卖弄内功,一句句远远地传到我们耳朵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