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明舒从巨烈的痛感中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睛,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头顶上方的输液器,这是医院。
他眨了眨无力的眼皮,试图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身体沉重如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一阵难以抑制的痛楚。
“你醒了。”萧流景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安静的坐在病床左侧靠窗的沙发上,合上手中的绘画本,缓缓站起来走向病床。
“学长,我能回家吗?”曜明舒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萧流景在病房守护,他渐渐适应了身体的痛楚,虽然虚弱的连说话都使不上力,但是,比起昂贵的医药费,他得快点出院。
萧流景沉着脸,冷冷问:“你父母的电话多少?我通知他们来接你。”
“不要,不要告诉他们。”
“你不是要回家吗?那你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去。”
曜明舒听着萧流景阴阳怪气的语气有些懵,难道因为打架被学长讨厌了?他慌忙问道:“学长,你要解雇我吗?要赶我走吗?”
“曜明舒你是脑子坏了吗?是你自己要回家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解雇你。”
“我说的是回我们的家,不是,你的家。我不想呆在医院里。”曜明舒觉得萧流景越来越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萧流景的目光,如同寒冷深渊里的旁观者,看的曜明舒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审视着曜明舒从头到脚,像在看一只怪物。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头颅上还缠绕着厚重的绷带,两只手背,皮破肉翻的涂满着药水,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伤痕,如果他晚到一步,恐怕除了眼球保不住,连小命都没了。
那三个艺术系的嚣张学生,他们的背后有着权力与财富的撑腰,也不是第一次欺凌弱小了。学校霸凌这种事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成了高年级管束低年级,或优质资源优先分配的一种默认的行为。如果没有抗衡的能力,最后被开除学籍的也是被欺凌的那一方。
这小子要是忍了,大不了就是被扇几个耳光,被言语羞辱一番,可他偏偏要去反抗,不顾一切的反击,简直疯了!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人,哪怕他被打死了,凭他这种阶层的家庭也就是赔点钱的事。
萧流景的心中有股难以释放的闷火,他生气的点,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很少会因为什么事可以影响他的情绪,但是,现在他有股无名之火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随时会失去理智。他气曜明舒对生命的轻视,气他蠢的把一辆破车看的比命都值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无名的怒火,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拉低了他的智商,否则怎么连曜明舒说“回家”都会理解错误,以为他要离开自己,而让他更生气的是,这个爱钱如命的疯子,只是不想在医院多花一分钱罢了。
在这恼怒与无解的交织中,萧流景的胸口气涨的难受,气着气着他却突然笑了,那一声笑中充斥着复杂与矛盾,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我们的家”?他说“我们的家”?萧流景突然有些暗爽,真是太荒谬了,自己竟被这样一个疯子牵着走,该死!他还真不客气,他把那当“家”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子。
“嗯,我们回家,不过,先算一笔帐,算清楚了再回家。”萧流景捏起曜明舒的下巴,惩罚般的稍稍用了些力,疼的曜明舒憋不住眼泪往下掉。
“医药费2.8万,赔偿那三个被你打伤的人,一人20万,耽误珠宝展时间,场地毁约费15万,另外你现在无法工作,所以没有薪水可以发。你算算总共要还多少钱,准备怎么还?”
曜明舒猛的睁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大喊:“为什么我要赔那三个混蛋钱?”接着又心虚的小声质问:“还有~你临时换个模特不行吗?那场地费那么贵~~”他明显感觉萧流景掐他的手在用劲,心虚的不敢再问他,只能喃喃自语:“这么多钱,我要怎么还?”
“现在心疼钱了?逞能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你能不能承受后果?你的自行车不是那三个砸坏的,他们也没有先动手打你,你是想要被开除学籍到公安局里留案底,还是赔钱了事?”萧流景并没有告诉他,就赔钱了事还是动用他家里的势力,那些富家子弟人家怎么会缺这点钱。
曜明舒瞬间没了底气,眼里也没了无畏的光芒,他整个人恹恹的,充满了挫败的破碎感。
萧流景终究还是心软了,他轻轻地握住了曜明舒冰凉的手,问他:“以后还要冲动吗?”
曜明舒迷茫的看向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明明他在学校受到了挑衅和伤害,明明他还躺在医院里忍着一身疼痛,为什么最后要他承担所有?他的自行车谁来负责?那些谣言谁来负责?他委屈、郁闷、不甘!大不了!大不了一起完蛋好了。可是~那些意气用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了肚里,他望向萧流景,在那对视的眼神里看到了期望和担忧,于是他抑郁的低下了头。
“不冲动了。”曜明舒暗自捏起腿下的床单,用力的磨搓着。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有什么事不要再一个人去扛,在你还清债务前,控制住你的言行,学校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我,听到了吗?”
曜明舒想说声“谢谢”,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内心深处有面铜鼓在敲击,那声响伴着紧凑的节奏势要冲破他的心脏。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又畏缩起来,刻意避开萧流景的眼睛,怕被对方看到他热红的脸颊,有种不可名状的悸动和羞耻感从心底涌起,仿佛所有已经隐藏的脆弱和不安,都被萧流景洞察出来,在这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关怀备至的学长地方,他表现的冷漠和强悍都像是一个小孩子任性幼稚的行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曜明舒卧床一周了,他百般无聊的看着墙上投影的电视剧,天花板上是柔和的水波纹气氛灯流动的光晕,伴着悉悉嗦嗦轻轻柔柔的潺潺流水声,时不时的昏昏欲睡。
这时间太难熬了,像头猪一样,不是吃就是睡,而且,每到饭点都跟玩盲盒一样,萧流景学到什么就做什么,运气好一点,能吃饱,运气差一点,能送他离开地球,而萧流景对自己的厨艺有着迷之一样的自信,每每乐此不疲。
卧室的门闩被打开,曜明舒来了精神,开心的喊了一声:“你回来啦。”
来人不是萧流景,是一个陌生人,提着行李箱,像是刚刚下的飞机,一脸的疲惫感也遮盖不了他的俊美,那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是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
曜明舒见他站在波光粼粼的光影交错间,身姿挺拔、松弛慵懒,微微卷曲的黑色短发随意调皮的外翘着,精致立体的五官,似异国来的混血王子。
他朝曜明舒走来,咫尺间,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曜明舒。
“你找谁?”曜明舒有些不悦,他很不喜欢一个陌生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于是他回盯过去,才看清对方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眸,宛如秋日里温暖的琥珀,闪烁着聪慧且魅惑的光芒,要是长时间的凝望一定会深陷在他释放的捕获灵魂的眼波里。
那人唇瓣轻抿,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表露着不屑与失望。
“我还以为阿景寻到了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哧~他的品味真的是越来越奇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