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他们从遇险到回到南朝京都,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们终于还是回来了,回到了,当初离开的地方。
行程一直都是秘密的,琳琅与高陵骏都不敢伸张自己已经回到了南朝,在南朝与泽国的边界,并没有听到任何的,泽国蠢蠢欲动的消息。
他们不想让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刺激到了失子的江汉王,对南朝造成不利。
为了你,我不能倒下(2)
京都还是那个京都,南朝的气候,永远都是四季如春,温暖怡人。
琳琅与高陵骏,打扮朴素,风尘仆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已经回到了天子脚下,萧晢却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进宫也是秘密的,琳琅先回将军府找了陆宣武,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宫里。
当她出现在萧晢面前,萧晢手中的奏折“唰”得落在了地上。
“皇后!”
他失声,似乎还不敢相信,迎亲的大船在渭江沉没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泽国那边明里暗里的消息都是说,所有人都遇难了,连江汉王自己的儿子刘昭延都不例外。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满脸憔悴却欣慰的人是谁呢?
他顿了一下,立刻大步地走到琳琅面前,抓着她的手,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一遍,才拥在怀里,千言万语出口只化作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琳琅顿时就哭了,不知道是哭自己劫后余生,还是庆幸萧晢还好好地活着。
一个败了,终有一个是成了,够了,够了。
陆宣武在一边看着琳琅痛哭,心里也是不忍,当初噩耗传来,所有的亲人都在悲痛,还不敢立刻将消息放出去。
萧晢知道不会只是沉船那么简单,南朝与泽国的梁子,算是真正结下了。
这些日子都在不动声色地招兵,势必与泽国是要有一场大战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琳琅没有死,高陵骏也没有死,他们两个都回来了。
“皇后,既然如今回来了,一切平安,还是不要再这样伤心了吧!”
开心的时候该笑才是,哭得这么伤心实在太哀愁,太不成体统了。
但是琳琅如何忍得住,她擦了擦泪水,先对萧晢告罪:“皇上,我没有用,没把荣华公主给你带回来!”
“皇后!”
这种时候了,还提什么荣华公主,萧晢见都没见过那个公主,何来感情可言。她死了,不过就是死了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为了你,我不能倒下(3)
但是琳琅不一样,她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的爱人。
“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什么都好!不要再提什么荣华公主,我有你就够了!”
他温柔地擦着她的眼泪,满目柔情与怜惜,只是看在高陵骏的眼里,这画面就未必那么美好了。
他们夫妻团聚,死里逃生,是那么值得高兴与庆贺,可是他呢?他注定只是一个外人,他答应了他们夫妻的事情,如今可算是完成了。
一直支撑着自己的那口气松懈了下来,才发现原来身上竟是那样的疼,疼得豆大的汗都要滴下来。
“萧晢,我听说皇后与阿骏都回来了!”
殿门被哗啦啦地推开,一个人急急地走进来,走到高陵骏身边,立刻就发现了他煞白到不寻常的脸色。
“阿骏,你怎么了?”
高陵瑞伸手扶住高陵骏,他壮实的体魄,也会有支撑不住的一天么?他之前可从来没想到过。
高陵骏按住腹部,脸色白得堪比刷了石灰,连嘴唇都变成了灰白色的,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萧晢也是无比惊讶,忙问琳琅道:“皇后,阿骏可是受伤了?”
琳琅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路上,他都好好地呀,还总是逗乐她,哪里受伤了,她真的没有看出来。
“将军,你怎么了?”
她离开萧晢的怀抱,移步上前探询,满眼都是关切。
高陵骏回应她的眼神里居然有淡淡地笑,忍痛断断续续地道:“我终于……终于,把你送回来了……平安的回来!没有辜负了萧晢的……信任……”
高陵瑞看不下去,已经扬声道:“请太医,快请太医!”
陆宣武也过来,帮忙将高陵骏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高陵瑞也顾不得了,拨开高陵骏的手,将他的衣服打开。
他的腹部,紧紧地缠着厚厚一层布,将整个腹部都缠得硬邦邦的。
“怎么回事?”
高陵瑞锁眉,去解那层布,一圈一圈地打开,越往里,就越可以看到布上沾染了黄红相间的东西。
为了你,我不能倒下(4)
红色的是血,黄色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在最后一圈布条落地的时候,揭晓在了众人的面前。
高陵骏的腹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可以看出来,上面只是简单地上过一些创伤药,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医治过。
伤口一直都没有好,周围的一圈已经开始化脓腐败,飘散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琳琅愕然地看着那个伤口,颤声道:“原来你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为什么总是要装出一副坚强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呢?
没有了布条地层层紧缚的支撑,那种疼痛来得愈加的强烈。
高陵骏额头的汗挂下来,对着琳琅还是努力要做出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一点小伤……小伤而已……我们不能,在,在泽国久留……必须尽快,尽快赶回来!只有到了,到了这里……我才能放心……”
陆宣武并不知道高陵骏与琳琅的事情,这会儿听到这些话,完全就是呆住了。
他也是男人,不会不明白高陵骏是什么心理的,如果说只是要做一个忠臣,那就未必会说这样的话。
说出了这样的话,明明就是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情深意重啊。
他惊讶地望着琳琅,琳琅只是忧愁地看着高陵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高陵瑞与萧晢都是知道的,听到这话,高陵瑞立刻低声喝道:
“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说话了!护送皇后平安回来,本来就是你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居功夸耀的!”
萧晢倒是面上淡淡地:“我在这里多谢将军,当初我把皇后托付给将军,果然是找对了人!阿骏,你就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了,我自然会论功行赏!”
谁稀罕什么赏赐呢?
高陵骏的眼神黯下去,他为琳琅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为她付出生命。
只要她懂,只要她懂,就够了!
就这样有了孩子(1)
这是琳琅这几个月来睡得最沉的一次,躺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才有了回家的感觉。
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但是梦里,还是想到了许多。
一会,是晴雯的脸,在沉船的夹缝里大呼着“救命”,一会是高陵骏,在她身后,因为疼痛而压抑的脸,但是她一回头,迎接她的永远都是笑容。
最后,就梦到了许一凡,拔掉了呼吸器,陪她一起落入幽深的大海……
然后,像放电影一般的镜头一转,琳琅又看到他抱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躺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
两人一起打打闹闹,灿烂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没有冰冷,没有绝望,只有欢乐,只有幸福。
她想上前去,碰触一下他的身体,确定他是真的活着,可是怎么走也走不过去,像隔了一层玻璃,只能看到,无法摸到。
然后,就醒了过来,是哭醒的。
并不炎热的天气,哭得满身大汗,像急躁而害怕的孩子,无助的只能用哭来宣泄心中的痛苦。
“琳琅,琳琅你怎么样?”
温暖的男人的手,伸过来,抚过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轻轻揉着她的脸,让她从梦中醒来。
眼前是萧晢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