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等蒲南了,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没有那么多负担,我比蒲南自由,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承诺,还有一辈子。”
我打断他的话,笑着说:“真是孩子气,你不觉得一辈子实在是太久了么?”
他对我的讥讽恍若未闻,仍然坚持着:“忘了蒲南吧,忘了他吧,你值得更好的。”
“你说的是你么……”
我接下来本来要说: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
但是于临安没有给我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机会,他一下子抱紧了我,比任何一次都紧,他的声音是哽咽的,车窗外霓虹灯明灭的光线里,我看见他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这样楚楚可怜呢?我不明白。
“你没有必要用刻薄的言辞来拒绝被软化,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冷漠无情,你也有柔软的内心。”
这简直更是笑话了,谁的心不是软的,硬的心脏恐怕是动脉硬化或者死人的心脏吧。
“我知道,你渴望被关心,被爱,被别人需要,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想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不要摆一副一切了然的嘴脸,小朋友,你不懂得太多,不要想象自己是救世主,是英雄。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是活?
但是我说不出来。
那些幼稚肉麻过于煽情浪漫的言辞,终于穿透了我,劈开了尖锐的棱角。如果在我尚怀纯真那个年代遇见他,必然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并追逐,无论是否已经同蒲南在一起。
只是可惜,那个可笑的我已经不存在了,那些梦,我也不再做了。
我不再需要被关心,被爱,也不再期盼梦成为现实。
只可惜,于临安出现的太晚,我已不是我。
尽管我因为他的一席话而动摇,但我如今要的,仍只有物质。
第十四章 我想说的,你不懂
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
这句话,十分应验我最近的分身乏术。
由于于临安到了项目部的缘故,除去办公室的一摊子事,我还要时而以十分尴尬的角色来插手项目的某些事项——当然这些都是于临安参与的事项——可是,于临安参与的事项似乎也有些太多了。
或许是知道他的背景,所以格外讨好他,而让他参与过多的事项,这对他来说是好的,对我来说,却不那么美妙。
我需要加班的时间多了起来,同于临安在一个屋檐下的接触和交流也更多起来。
那天晚上之后,我同于临安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同以往,变得似乎深入起来。
我对于这样的改变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也仍然不太习惯让一个陌生人侵入自己的生活——尽管我如今住在这个陌生人的家里。
对于我跟于临安目前的频繁接触,老板甚至偶尔开玩笑道:“不如把你也调到项目部去吧。”接着会在我皱眉之前,自我解围一般的说:“办公室缺了你,又有点勉强。”一边说,一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留这么半截话来,不知是让谁来寻味一下。
于临安多少有些尴尬,我想,原来老板已经知道我同于临安住在一起的事情。
我无意于将生活中的事情掺杂到生活中去,然而老板与于家以及蒲家这种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下,说这种话来,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了。
忽然就这么,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笑了笑,将烟点上,前几日听说原单位的一个退休老职工因为肺癌去世了,最初的起因就是抽烟过多。听闻消息的时候,我拧灭了手中刚点燃的烟,然而也不过几天,即便是已经有了这样近距离的案例,却已经没有什么震慑效果了。
人就是这样的,及时行乐才是对的。
办公桌上公司给配的烟灰缸,向来是放在抽屉里的,只有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因为麻烦,所以也减少了抽烟的次数——倒是很见效。这种事情也只有于临安才做的出来,用过的烟灰缸洗干净放起来,人总是怕麻烦的,说不定这样就将烟戒掉了。
年轻人的幻想。
没有烟缸,我可以将灰弹在桌面上,自然有助理来收拾干净,顶多落一个“不爱卫生的老男人”这样的称号。
对于我这种年龄,一辈子单身都无所谓的男人来说,什么样的称号也没有关系。
我如今并不十分介意无关紧要的如何看我,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下班的时候,老板将我叫过去,说是有点事情同我商量一下。
等知道老板所说商量合适,我笑笑,“说商量有些太客气了,这是分内的事情,只是这件事,倒不如找于临安来的快些。”
蒲南如今已经接手家族的企业,尽管蒲父仍掌握着大部分实权,然而对于生意上的许多事,也都十分放任蒲南,默认他凭个人喜好谈生意。
用老板的说法来讲,便是如今的年轻人实在不够念旧情分,老板同蒲家是有长期的合作的,今年招标,按理来说,应该是将指标给老板的,只是前几天,老板去见蒲家人的时候,蒲家人的态度有了些转变,似乎已经有了其它的合作伙伴。
对于蒲家人来说,老板这样的合作伙伴,即便是失去一个,也会有更多的,对于老板来说,失去了蒲家这棵大树,业绩的下滑将是有些让人心痛的。
谁也不会嫌钱少。
“你同蒲南是大学同学,不如你出面去说说。”老板是这样说的。
我的私事,不知老板知道多少,我同蒲南之间的那点事儿,也不知老板知多少底——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这种任命实在是有些太看得起我了。
“临安同蒲南关系似乎不大好。”
我自然不会牺牲自己来解救别人的痛苦。
自火车站空等后,我同蒲南再没有做任何联系,即便是他打了电话来,我也没有接过,时间久了,他的未接来电减少至没有,我的世界也终于清静了。
从来没有这么清静过。
我没有答应老板的……这应该算是请求吧。
至于理由,随便找一个就可以敷衍过去了。
我对生活不会再有任何奢望,只希望能过的平淡一些,哪怕孤老终生也无所谓。
但是在这个时候,生活却显得有些过于厚待我了。
一个星期后的招标会,老板果然没有拿到曾经一直属于他的合作项目,但是几天以后,项目部的经理带回来好消息,说是蒲家的另一个工程,有意找我们公司合作,并且利润以及各种细节上的洽谈将会有很多商量的余地。
用项目部经理的话来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心中冷冷一笑,是啊,焉知非福。
又是没过几天,便在饭桌上边吃边谈谈之间事情,蒲家也派了一名经理过来洽谈。谈事的饭店是老板亲自订的,还有些余兴节目,也是老板亲自安排。对于老板来说,处于新老交替的蒲家伸出了这样的橄榄枝,无疑是决定以后是否有合作空间的小小试探。
自然是要格外重视的。
我也跟着去了,略作交谈后,才知道那名经理是最近提拔上来的项目经理助理,也不见得了解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密,只是气势非常咄咄逼人罢了。
这次来,我本就似乎做个陪衬,不需要说什么话,更何况我也委实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表现的侃侃而谈,我点着烟,坐在老板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