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老婆养老,不如去领养个小孩。”
我笑,不说话。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领养个小孩……那是养不熟的狼。
“你要为对方考虑,女人是将自己一生维系在丈夫身上的。”
我笑,“总是为别人考虑,不免太累了。我倒觉得自己开心才重要。”
周世程哑口无言,皱了眉看我,竟想不到我终归是有很大变化的,出乎他意料的变化。
我想的很好,却也没想到最终是自己觉得索然乏味,便早早冷却了最初的念头,那女人不久后也同别人结婚了。
不是她不好,是她总让我想起于临安。
那种温柔而羞涩的笑,以及那种细致的关怀……太像那个假的于临安。
我过去对温柔之人毫无抵抗力,如今又太过敏感,总觉得一旦羞涩的笑起来,就是准备要欺骗。
当然,我也可以考虑相亲,但那不免有些太傻。这件事就真的不再想,只当做古怪的念头。
第二十八章 那种事情忘了才好
如果在感情方面无所期待,在物质上面更无所要求,这样的人活着,是否没有意义?
我好好想了想,觉得一个没有欲望的人,真不如死。
但我不能死。
我没有死的必要,也没有勇气再给自己一刀,最重要的是,我欠周世程很大的人情,如今他同振业老总住在一起,每日过的很不愉快,为我做了这么大牺牲,我要是再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标签早晚要贴在我身上。
振业老总来C市的同时也带来了于临安的消息。
他没有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吞掉整个于家,当然,于隙荆也并没有占更多的便宜——我总觉得,于隙荆所在乎的并非自己能继承多少家产,他像是好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脆弱到什么地步。
很显然,于临安令他满意,我却让他失望。
他想看到的是悲剧,而非英雄救美。
虽然我算不上英雄,于临安更与美人沾不上边。
不过在感情上,于隙荆倒是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结果。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拆散了于临安与储冰,如今储冰时时刻刻跟在于隙荆身边,这对于临安刺激不小,委实脾气暴躁了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我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消息了,便有些兴味索然的摸出烟来,这个时候,高野说:“至于蒲南……”
我皱了眉毛,我竟然连蒲南这个人都忘记了,我点了烟,继续听下去。
“蒲家的事情让人搞不懂,听说如今是蒲苗主事,蒲南则深居简出,许久也没在应酬上见过了。”
我夹着烟笑:“时代变了么。”
N市的一切,都好像是梦,太过遥远。
我唯一弄不懂得是,为何在某些时候,我依然会因为想起于临安而觉得悲伤——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有那种感情。
书店的生意一直保持平稳,等到隔壁面店开始挂春联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春节就要来了。
我在监狱里过的那两个春节恐怕是我至今过的最热闹的两个春节——大学之前是无钱过春节,在那之后,又是没什么人陪在身边,即使有,人也太少,总是不热闹的。
面店老板即将关门回家,临了还给我拜了个早年。他问我什么时候关门过年,我笑笑:“应该不会吧,一个人哪需要过年?”
真正到了过年的时候,果然是没有什么客人,熬了半天,我便关了门面,披上大衣回家去。开了家里的小电视,热热闹闹的全是喜庆节目,我将电视声音开到最大,将电饭锅搬到客厅的小茶几上,胡乱的炖些东西吃。
这有点像我最穷困潦倒时的感觉,又委实比那个时候好太多。
至少我如今没有绝望。
三十和初一,周世程非常知趣的没有来打扰我,等到初二晚上,才打来电话,邀我出来转转,我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接了电话,匆匆披了外套出去,踩在那红色的炮衣上,一种极其壮烈的感觉。
他没有请我吃饭,却说请我去酒吧喝一杯。
我以为他是想劝我去来场艳遇,却不想他带我去了家十分有格调的,似乎真是要闲聊一般。
喝了两杯,冰冷的酒液在胃里晃,我皱了眉,许久没有喝酒,竟然有些不良反应来,“你将高野一人丢下,来陪我?”
“所以说你要千恩万谢。”
我笑:“不知道谁谢谁。”话锋一转,便说起他同高野的事来:“你这算是妥协了?”
“怎么算是妥协,”他笑,依旧儒雅的笑,“是我好心收留他而已。”
我端起下一杯酒,为高野感到可惜,“他要听到你这么说,要伤心死了。”
“说的好像女人一样,我们都老了,彼此怎么想的有什么猜不到的?”
我笑,点着烟,肘撑在吧台上,手捧着脸,看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才开口:“说的冠冕堂皇。”
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花昂贵的价格,聊些废话。周世程没喝几杯,像是很期待把我灌醉一样。我心中无事,等出了酒吧也只感到胃里灌满了冰冷的液体,至于醉意是一点也没有的。他开了车送我回去,路上掌着方向盘,他终于开口,“没想过回去看看么?”
我斜在后座上,研究椅套上的蕾丝花边,这椅套是他女儿给选的:“目前没有。”
“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那儿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你收拾。”他说。
我嗤的一声笑,“拖了好几年的烂摊子?”
他也觉察到自己的借口蹩脚,“你要是牵挂他,就回去看看。”
“我牵挂谁?”
“……你这人,非要我挑明白才行?”
他又说:“你要是真是想,也别顾及什么脸面,回去看看总是好的。如今我也弄明白了,人啊,活着单凭本能就足够了,别计较得失,别想结果,往前走就行了。”
我笑,将注意力从椅套上移开,不再说什么。
入狱之前,我的一切都仅凭本能,甚至于在爱情与物质的选择上。我也曾抗拒过本能——在爱不爱于临安这件事情上。最终一切表明,本能这种东西,不要太顺其自然。
我得到的教训够多了,即使得不到很难受,也总比得到了更难受好。
“我跟你不一样。”我说,用他时常对我说的那句话,将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后的一段时间他放弃了劝我回N市的念头。
过去的我总是认为破镜重圆总是存在的,那是因为我太幼稚。
如今我已明白,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一切只是习惯问题。
就好像我刚来C市总是不习惯它的潮湿气候,时间长了,也就感觉不出来棉被的湿冷了。
我依旧窝在那一方书屋里。南方春天来的早,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等到厚重衣服终于退掉的时候,周世程感叹的说:“还是没长上肉。”
我上了秤,果然是没涨肉,但也没掉,收支平衡了。
春末的C市已经很热了,我依旧窝在那小书屋里,周世程开始准备去N市出差的事情,或许他是想问我是否愿意一同去的,但见我兴味索然的每日状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个星期后他回来,除了高野以外,同来的竟然还有蒲南。
我与周世程偶尔见一次面,地点无非酒吧或者中档饭店之流,聊的也无非是近来如何如何,渐渐的,次数也就少起来。所以起初我并不知道蒲南同他一起来了C市。
蒲南来的那日,我正与面馆老板聊最近的物价上涨,简直不让人活,连这种小巷子里的小门面每个月的租金都涨了一百块钱,面店老板感慨着“活不下去了”,我则为最近抽的那个牌子的烟价格向上浮动而有些苦恼。
当我的店员领着蒲南进来的时候,我正仰首夹着烟,对面店老板说:“这样涨下去,勒紧裤腰带都过不了了,不如死了痛快。”
我很难描述自己见到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