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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2 / 2)

三人之中,程太后年纪最大,可是说到见识之广,历变之多,那是柳欢宴,几乎立刻便恍悟发生了何等剧变,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一把抓住云罗,厉声叫道:“师兄!师兄!”

楚岫的声音自石屋外面传进来,风雷巨响之中,他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但隐隐透着一点焦灼:“稍候勿慌,我在推门。”

石屋的那座石门由天然巨石所造,内无闩,外无锁,平素纯系巧力开门,没想到巨变一来,那门一震竟被卡住,那门有千钧之重,纵然楚岫功力深厚,急切间也是推之不开,窗户又只不足半尺,肯定是不能容人通过。

他正大力推门,秋林随风雨斜飘而下,两人同时发力,楚岫叫道:“师弟,你往里面退!”

柳欢宴应变奇速,见那门只动不开,当即拉着云罗退后,石门咣啷巨响,被两人生生推开一尺之距。

楚岫和秋林一前一后抢了进来,程太后募然揉身扑上,把柳欢宴死命一推,云罗也受到推力,踉跄着扑入楚岫怀中,程太后已然抓住楚岫,凄厉叫道:“救我!”

楚岫只微一犹豫,但见秋林从后面掠过向柳欢宴奔去,他抱住云罗,另一只手腾空,便也将太后拉了起来,转身奔出了石屋。

狂风大作,石屋以外,那隆隆巨响越发惊人,如同惊雷无数声声炸响,暴雨没头没脸罩住了所有人的身子。

云罗雨中勉强回头睁眼,但见天地漆黑一片,不断扯出一两道雪亮闪电撕裂天幕,在那一闪而过的明亮里,恍见群山仿佛瞬时活动起来,便如铁骑千军,万马奔腾,挟带万丈泥石洪流,向着他们居高临下扑至。楚岫身法虽快,可是比起大自然里山动地裂,这样的速度,似乎一下变得微不足道。

楚岫抱着她,另外一只手拉住程太后,狂风里程太后立足不定,哪里还能跑动半步,死死缠绕在他身上,尖声叫道:“救命!救命!不要丢下我!”楚岫欲待调整一下姿势,程太后哪里肯放,他只得由她。

他带了两个人,在平时或许还可以,可是这样的风雨之下,便是自己立足也需要一点力量,更何况程太后还在不停纠缠,受到影响极大,秋林两手抱起柳欢宴,速度却比他快得多了,领先向山下逃去。然而即便如此,泥石流速度惊人,转瞬千里,那声响隆隆,连得风雨之声也听不到半点了,泥石泻如瀑布,转眼间便要压到他们身上。倘若一味向前奔跑,就算再快也跑不过这等千钧齐发的泥石冲泻,楚岫拔身飞上树梢,竟然不往山下,改换了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087 生死路悠悠

楚岫不向下逃去,反而连纵连跃,奔上左面一侧的山峰,堪堪靠近那里,只听得泥石的呼啸擦鬓而过,风雨凛冽如碎石般向逃亡三人兜脸打来,转首之间,灰色洪流似奔腾喧嚣的发狂猛兽紧随于后,又似大海之上打起千层巨浪,人的速度无论如何赶不上大自然的速度,仿佛随时随地欲将三人吞噬而入。黑黝黝的洞口一晃而过,楚岫不暇细思,即向那洞口狂掠而上,前脚踏进山洞,身后洪流便轰然吞没了洞外的天地。

楚岫虽然功力深厚,可是一路生死之际,已然发挥出从无所有的惊人潜力,一俟危机稍缓,放下始终携带着的两个人,他也不由眼前昏黑,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地。

他尚如此,另外两人虽只受风雨摧折,却也禁受不起,云罗早已昏迷过去。程太后亦大口喘着粗气,然而外面洪流音嚣,彻底淹没了她的喘息。

半晌楚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云罗,见她犹自昏迷,便把她扶了起来,一手按在她背后,为她渡力。程太后喘息渐过,躲在一边脸色阴沉地瞧着这两个人。

翻天覆地的巨响终于渐渐低了下去,暴雨犹疾,云罗缓缓舒醒过来,但觉头痛欲裂,一时神色迷惘,不知所在何方,楚岫清澈的五官慢慢映入眼帘。

楚岫人在洞中,心急如焚,听得巨响稍止,便忙走到洞口看了下去,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山底下那个山谷完全为泥石所填,他们停留过的石屋更是片瓦不存,回思方才险境当真是只争片刻,逃亡间匆匆一瞥,只见秋林带着柳欢宴往山下奔去,那个方向也正是泥石流冲泻的方向,秋林速度再快,又怎么可能快过泥石冲泻?柳欢宴是生是死,令他焦灼不已,眼见山上冲泻的规模逐渐减小,他再也无法静坐于洞内。

云罗看出他的心意,轻声道:“外面还很危 3ǔωω。cōm险,你要小心。”

楚岫微微一笑,道:“多谢。想必这时宫中也惊动了,我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好让人早些找到你们,相信救援很快就到,请放心。”

这意思就是出了这个山洞,就不再回来了,云罗嘴角微牵,默不作声。楚岫看了看她,反而有些不放心,伸手摸到她额头滚烫,终究不曾再说什么。

程太后冷眼旁观,待楚岫走了,方道:“他对你很好呀。”

云罗本欲不理,但洞中只有她二人,再若冤家对头似的,往后一时一刻都太难捱,答道:“楚相公是君子,心地善良,别忘了他也救了你。”

“不过是顺手。”程太后得意洋洋道,“要不是我见机快,扯住他,哪里就顾得上我了,秋林那奴才更别提了。”

生死关头,不要说一个人同时携带两人,就是身上略微多一点负担,都是不胜负荷,程太后却轻描淡写仿佛人家不过是嫌扔掉她麻烦才带着她似的,云罗无心理会,只在鼻端微微哼了声,将身伏在洞中石块之上,似乎渐渐又朦胧过去。

程太后虽也疲累,可浑身上下都打得湿透,又冻又冷又打颤,哪里能够坐得定,更别提趴着睡觉了,见云罗如此,不由得有些奇怪,推推她道:“喂。”云罗沉沉睡着,恍若未闻,腮上飞起两朵绯云,原来是烧着了。

程太后站起来,手攀洞口向外望去,但见漫山遍野混沌一片,天空、山岭、谷地、树丛,都是同一种黑鸦鸦的颜色,放眼过去无边无际,更没一条通路可走,她颓然退了进来,只觉天煞地孤,老天爷也在断绝她的去路,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阵荒凉。

眼光触及伏石而睡的云罗,按说在这个时候更应和衷共济,可是她只管装病装睡,哪有半点和自己共经患难的意思。这次出宫,对于自己来说,本是冒了极大的危 3ǔωω。cōm险,料想皇帝不会放弃这绝佳机会来取她性命,然而报仇意念熊熊,加上云罗表示一同出宫来保她,终于战胜畏怯心理,哪料得出得宫来,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天地剧变,两人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慢说宫中救援未必很快找来,就算找到了,在这样一个时机下面,泥石吞没了山谷,任是谁死在天灾里都是正常的,皇帝或者其他人不必要为此背负半点恶名,那皇帝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云罗先前说保她,如今看来也是情薄,不过也是为了怕负恶名之故,云罗和从前判若两人,对于穆潇都似乎已看不出有所感情,更别提对自己这个曾经想杀过她的太后了,有此良机,她还不顺水推舟?

太后越想越是凶险,目中神色变幻不定,也似乎凶恶起来。

冷雨片片随风飘入,太后衣裳本已打湿,不禁冷得牙齿格格作响,她缓缓地向云罗方向走了两步,在头上摸索了半天,拔下仅存的一枝簪子来。

天时地利与人和,三者全无,她已上了绝路,报仇的希望甚是渺茫,而且如云罗所言,就算报了仇,她还能有什么?富贵,权势,儿子?哪一样可以失而复得?不可能,不可能,她什么都没有了。

唯一能够把握的倒是面前这个昏睡不醒的人,她任由自己处置。太后从未喜欢过她,从云罗还是梁家千金之始,就不曾喜欢过她,因为云罗并不会甜言蜜语讨她欢心,云罗相貌太美,虽然和二十年前的妖孽颜妃并无相似之处,但是一样艳光四射的绝美容颜,一样把她身边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种种都令太后深为忌讳,就算是云罗那清贵无比的大家身世,在太后眼里,清流之辈也是不值一提。

而今天翻地覆的剧变之后,自己贵为太后,却躲在深宫不敢出头不敢发声,而这个女子,改换了一个丈夫,仍然得到了全部的宠爱,无上的荣华,在她心里,何尝还有旧时感情,一女侍二夫,何尝曾有半点羞愧?这女子寡廉鲜耻,贪慕荣华,实在是有必死之理,既然自己报仇无望,那么,杀了这个对儿子不贞的女人,也算是报了一点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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