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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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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不答。

楚岫不死心,又问:“你和他,都是可怜人,你……不能原谅他?”

“原谅他?”云罗睁大眼睛道,“原谅他假装是我的好友,原谅他借我认识韶王,原谅他害我全家父丧弟亡,原谅他……”

戛然而止,眼泪却不自觉涌出,轻泣道:“我明白那个要求未免过份,你和他多年情谊,你和我不过萍水相逢,我……只是太寒冷。”

楚岫忍住替她拭泪的冲动,柔声道:“相识一场,不在久或不久。”

云罗抬头道:“那么,你答应了?”

楚岫道:“我答应,在你说之前我就答应了啊。楚岫有生之年,一定做到。”

是他有生之年,倘若有生之年是看得到的时限内,云罗听出这话语中一丝不祥之意,却不愿深思,微笑起来。

目送白衣远去,云罗方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听了多久啦,出来罢。”

秋林笑嘻嘻地闪出来:“奴婢护驾,可不是偷听些什么。”

云罗莞尔道:“你护驾护得很好,也不会去禀知皇上吧?”

秋林肃然道:“奴婢只有一颗心,一双眼睛,没有嘴巴。”

云罗笑了笑,却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秋林,你真好。”

“奴婢再好,娘娘也不曾反復求着奴婢做娘娘一生的知友。”

云罗道:“只怕秋林志不在此,倘若你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秋林道:“娘娘,你越来越象一个人。”

云罗道:“柳大丞相?”

秋林摇头道:“闻晦老和尚。”

云罗不解地瞧着他,秋林笑道:“难道咱俩不是在持续打机锋吗?”

云罗笑出了声:“和秋林说话,真是快乐。”

然而她的笑容渐渐湮止,慢慢地道:“秋林,有件事我拜托你。”

秋林看着她的脸色道:“娘娘请吩咐。”

“我要找到那位铁面将军的下落。”云罗道,“柳欢宴明明和他有联系,所以我已让皇上绊住柳欢宴,楚相公,我自有办法,秋林,单你一个,肯定能找到这个人的下落,对不对?”

秋林不答。这一回,才是真正的犹豫,虽然他早就开始帮助云罗,然而,迄今为止,不曾“背叛”柳欢宴。

身为奴婢,心却是这个天底下最随性的人,他不肯对任何人表忠心,他不肯向任何人轻易许诺,他只想能力范围帮助他看得顺眼的人——但决不意味着对此忠心,对彼就可背叛。

云罗轻叹道:“秋林,我不是逼你,但是,你也明白,这一件事,必须要做的,我不做,皇上做,皇上将派何人,你岂有不知?”

秋林慢吞吞地道:“皇上是派小林子出马。”

小林子是当下宫中最得用和走红的太监,小林子和秋林的关系一点也不融洽,甚至见了面,小林子就眼红,恨秋林恨得牙痒痒的。

但是秋林却不能恨小林子。

因为小林子是临止的徒弟。

临止的徒弟取名叫小林子,是因为临止记得他有一个师弟叫“秋林”。

秋林闷闷地道:“娘娘,奴婢和你在一起,也开始感到压力了。”

“人之一生,岂能永远随心?”

“……我去寻找你要的答案,可是别让小林子冒险。”

“多谢秋林。”

106 君今在罗网

月色如霜,映得半山一片雪白。

摘下面具,还原成一个最普通的人,穆澈怔怔抬头仰望着天上半轮钩月,月下一道拖得很长的凄凉影。

柳欢宴那次来,把彼此间那层薄幕掀开,换来的不是惊喜,而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失落。

平心而论,从前柳欢宴待他不算好,把他从山中救回之后,便一直将他困于地下囚牢,令他失去了自由,然而那段岁月对他而言,却是平生中最美妙的日子,只因为心中有一个她。尽管柳欢宴说,他心中的“她”另有婚配,断言他们的缘份到此为止,尽管他自己朝不保夕,安危难测,可是种种困境都无法使他感到颓唐,这个世上,有一个“她”在等他努力,那些困难,那些荆棘,不过是幸福之前惯有的折难。

后来楚岫悄悄地放他走,历尽千辛来到边关,重新组织属于自己的力量,两年来,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仿佛身边有“她”相伴,分外甜蜜,分外充实。他在想,总有一天,阳光灿烂。

可是柳欢宴不曾骗他,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是世界上最近,又最远的那种。

他不怪柳欢宴为何不肯早些相告,他只管造化弄人,苍天无情。

他俩是兄妹,竟是兄妹!

柳欢颜秀美绝俗的容颜时时闪回,每一张脸都是充满悲哀。他想忘掉她的名字和容颜,可是两年来早已铭心刻骨地深。

失去她,就算得到这天下又有何意义?

更何况,这天下,对他而言突然间那么遥远,他无意趣,柳欢宴也在压制,他再也没有勇气,再次振起雄心万丈。

颓丧、焦急、难耐的日子里,他眼中所见,再也不是那个变化万千的战场,只有她时而明媚时而悲凉的眼。

“欢颜,你在哪里?”他痛苦地想道,“我要见你,我要见你,我只要再见到你!我不要快乐,不要幸福,不要生命,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只想再见见你。”

草木间雾气轻袅,平素精明过人的定王,丝毫也不曾发现自己这一刻的意志是多么软弱,竟将心里的话,喃喃吐出。

草木轻耸,穆澈倏然回过头来,隐约见到一条窈窕身影,脱口而出:“欢颜?!”

那女子缓缓走出,雪白的衣裳,不染纤尘,眉目如画,清丽脱俗,穆澈只感有三分眼熟,可是大失所望:“你?”

草木轻扬,白衫女郎的面庞在其中隐隐约约,眉目间有未及收回的三分讥嘲,三分惊异,还有四分,却是冷若冰霜。

她缓缓开了口:“不记得了?看起来定王殿下记性不太好呢,不过算起来,我怎样也该唤你一声四哥吧。”

“四哥?”穆澈脑子里昏昏沉沉,记忆深处仿佛还留着那片如雪衣影,然而眼面前的人陌生多过熟悉,情绪一时难以转得回来,“你是谁?”

云罗冷笑地看着他,半晌,唇中吐出一个名字:“梁云罗。”

穆澈募然吓了一跳,不禁倒退半步,睁大眼睛望着对方,头脑中却越来越糊涂:“梁云罗、梁云罗,你是、你是梁云罗?梁云罗是……”

云罗语音平静不波:“韶王妃。”

穆澈失声叫道:“韶王妃!”

云罗慢慢地转过了脸。

穆澈努力使神思清楚起来:“那么你现在?”

云罗凄然微笑:“拜四哥所赐,我如今身为皇贵妃,荣华富贵,风光无二。”

穆澈声音冷下来:“你失节另嫁,同我有何关系?不过早知你是这种失节女,我无论如何不会说合你和潇弟。”

“你说合?”云罗幽然道,“你不曾说合,你不过是做了任何小人都会做的一件事罢了。”

如果柳欢宴之前不曾提过这事,穆澈在这般神思昏沉的情况下,一定想不起来云罗意在何指,但是之前柳欢宴十分凝重地对他提过,在柳欢宴的态度看来,仿佛这一件事情,是比他和她为亲兄妹更加重要,穆澈听时不以为然,可也有了印象,到这时不禁怔怔眼望着那个白衣幽凉的女子,一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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