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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2 / 2)

那里蕴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似是愤怒,却也不尽然。

“他妈的别给老子白白送死!”

何鲲吼完,犹未解恨,朝地下啐了一口,方调头离去。

其余人马也都陆续走开了。柴荣下达了军令,趁胜追击,誓不放过那些汉兵。将士们不敢逗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挥师北上。

苏六一咬牙,“呼”地起身,跨上马,长鞭一甩。马儿吃痛撒腿就跑,转眼便到了队伍最前。

边上的军士面面相觑,无不微诧。这个小兵向来不喜出头,也几乎从未做过先锋,军中一些将士更是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悉知,今日却难得如此奋勇。

就算是为了争功邀赏,毕竟他们要面对的乃是汉辽联军。强敌在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哪里知道,苏六又如何管得什么军功犒赏,满脑子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话。

“他妈的别给老子白白送死!”

彼时,何鲲破口大骂,骂得不留他一丝余地。这是第一次,被骂得这么狼狈,这么不堪,第一次,心酸难忍,想要不顾一切地掩面痛哭。

苏六将头半仰,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楞是没掉下来。

河东,巴公原。

周天子柴荣躬亲出征,汉国前锋军队败北,因潞州久攻不下而绕道直取大梁的计划被迫中断。汉主刘崇闻讯,立马排开阵势迎敌。他亲率中军,命大将张元徽率军在东,辽将杨衮则率契丹骑兵在西,二族联合,三路人马,煞是盛大。

再说那厢周军,也不知那些将士们是见苏六奋勇,故而不甘落后,或是被方才的胜利鼓舞,抑或是一般地存了浴血沙场的决心,总之个个卯足了劲儿催马前进,一路紧跟柴荣车舆,不知不觉竟将后军抛下老远。

北汉主刘崇背风站在不远的高坡顶处,冷眼看着周国军队数千兵马自眼皮底下行将而来。

“贼国叛军,不过尔尔。”刘崇持剑插入地下,嗤之以鼻。

柴荣坐镇军中,看似平静如常,实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好似一根紧绷的弦。他查看了一下周围形势,迅速布置好左右中三列大军,令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禁军护卫,随即跳下车舆,穿上一身铁甲戎装,亲自披挂,上阵督战。

众将士无不为皇上的凛然威风所折服,原本因敌众我寡而生出的几分不安也渐渐消弥。一切井然有序,严阵以待。

苏六位列禁军最前,柴荣之后。战事一触即发,虽未开杀,却仿佛已嗅到空气中漂浮的阵阵血腥味,不由得他攥紧了缰绳。

风倏然转了方向,由南而北。那一刻苏六看着遍地沙砾随风打旋,忽然间打了个寒栗:这场景堪堪像极了那一夜梦中所见!伊人白衣缥缈,席地端坐,摆下一盘残局,身周也是这般的扬尘飞沙……

那个梦,究竟……

平地暴起的金鼓与喊杀声宛如一道惊雷,截断了他所有暇思。但见前方黄土成烟,一队精甲骑兵自东面杀出,长驱直冲,势不可挡。当先一员骁将手执方天画戟,髯发贲张,如一头雄狮般怒吼着策马狂奔而来。此人苏六并不认得,却深深被那份气势压迫,只觉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是汉国猛将,张元徽,勇武非常。”身旁忽有人出言提醒。苏六刚想道谢,却在看清了对方之后,把话吞了回去。

何鲲说罢,也不理会苏六,只将目光投向右军方位。其余将士也一致望去,这一望,却不由得个个提心吊胆。

北汉东军龙蛇一般撞入周国右军阵列,凶悍无比,瞬间便斩杀了前排几名兵士。右军勉力抵挡了一阵,眼见不敌,突然调头就跑,把苏六他们惊得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主将居然逃走了?!”

苏六见右军的两个主将率骑兵背道而驰,很快没了踪影,只余下上千步兵来不及逃脱,被陆续杀的杀,捉的捉,乱作一团,溃不成军。

“全军听朕号令!”

危急时刻,周天子柴荣却愈发镇定,扬眉大喝,声如鸿钟,将士们即刻安静下来,一齐看向他们的君王。

“左右亲兵,迅速出列!”

苏六得令,一甩马鞭,准备出阵迎敌,这时又听都指挥使张永德喊道:“咱们兵分两路!这边的随我出击,那边的跟着赵将军!保护好皇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皇上处境危急,正是我辈效命立功之时!”

赵匡胤长枪指天,身先士卒,杀入敌军阵中,一支长枪使得钢猛凶暴,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生生将敌阵敲开了一个缺口。

主将英勇,兵士们更是斗志勃发,争先恐后冲向敌军。一时喊杀震天,竟遮掩了密如雨点的战鼓声。

苏六亦是热血沸腾,同大军一道冲锋厮杀。不断有流矢擦身飞过,好在他自小习武,底子好,身处箭雨之中也尚能自如,一气结果了数名汉兵,不觉竟杀到了赵匡胤身后。

“身手不错!你叫什么?”赵匡胤百忙之中赞了一声,问道。

苏六刚要回答,突然耳后一股阴风刮来,竟刺得皮肤隐隐发痛,暗道“不好!”,忙回枪疾刺,出于求生本能,低头偏身一挫,让过了一杆长约七尺的方天画戟,画戟一端的枪尖闪着幽幽寒光。一击不中,枪尖下方的月牙刃顺势劈落,便要砍下苏六首级,不料中途去势一缓,却是苏六腾出一手抓住了画戟,随即抬脚勾住戟身,借力一翻,整个人从下方翻腾上来,同时打马跑出几步,回身站定,这才看清了对手。

那人居然便是方才冲破他们右军的汉国大将张元徽。此时他面上却流露一丝诧异,大抵是没想到一个兵卒也有那么两下子,这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当下将七尺画戟抡圆划圈,舞得呼呼生风,缰绳一提,黑色战马人立而起,“咴咴”嘶鸣着撒腿直冲苏六奔去!

身侧流矢不断,另有敌军从高坡上推下的斗石滚落各处。没有退路,苏六喘了口气,策马扬鞭迎战。

一枪一戟,皆是锐铁利器,交锋之处,火星四溅。十个回合过后,张元徽愈加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骑兵不容小觑。别的不提,单是他使枪的手法便匪夷所思。戎马多年,从未见过那等枪法,似刺,又不似,枪走偏锋,收放轻灵,招法之间变换多样,花式迭出,教人应接不暇。

那张元徽只道对手厉害,殊不知,苏六却真叫怕得紧。在知道了对手是谁之后,他就一直在后怕。头一次直面这样的强敌,心中委实一点底都没有。方才那番交手,已是耗去了他大半心力。春寒未消,背后却出了层薄汗,密麻麻沾濡了亵衣;手心亦黏黏糊糊,只怕稍有闪失便抓不住长枪。

“剑,要拿稳,手腕要灵活,目光锁住对方要害,出其不意,一剑可论成败!”

朦胧间,那人的话似近在耳廓,清明如昨。那一昔,何年何月,已经久远得记不得了,却堪堪记住了这一句话。

不,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手中的枪俨然成了长剑,剑招融汇于枪法之中,须臾便多了千般变化。是以无怪乎张元徽看不懂,因为苏六使出的并非枪法,而是剑法!

又斗了五六回合,苏六□□战马突然一颤,接着前蹄一跪,颓然歪倒!苏六正全神贯注于刀枪,猝不及防,随之跌落下马。幸得他落地之即,手中长枪疾转,在地下撑了一撑,见马儿翻压过来,连忙就地一滚,待爬起时,却见战马腿脚与肩胛已中了数枚羽箭。

还未喘口气,张元徽的方天画戟又当头招呼过来,苏六不敢硬接,支枪点地疾退几步。画戟在黄土上划了深可尺许的一道长沟,再次横削而至。

没了马,苏六立刻便落了下风。既要留神马蹄,又要对付张元徽,还要躲避繁密箭雨与滚石,自然力不从心,捉襟见肘,被对方逮了几个破绽连挑带戳,身上倾时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那张元徽猫捉耗子般耍了片刻,看出苏六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便欲速决,双臂高举,画戟呼啸而来,扎入苏六右肋。苏六偏身疾闪,出掌一推,消减了对方三分力道,却还是被月牙刃从肋侧活活勾下了一块皮肉……

汉都部署营帐之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器物碎裂之响。云生烟正襟端坐,满脸愕然,脚边滚落了一壶紫砂茶具,茶水汩汩流淌。

“皇上居然弃了契丹骑兵不用?这是为何?!”

都部署白从晖叹道:“许是皇上轻敌了,此番周兵人马诚然不多,却安知有无后军?”

“臭棋!”云生烟叱道,“轻敌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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