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女孩儿听说有点心吃,都是双眼放光,这里杏花看着珍珠从茅房里磨蹭出来,便冷笑道:“我奉劝姐姐趁早儿死了心,除非你长了翅膀,或者成了精,不然今儿就在这屋里好好伺候老太太吧。”
珍珠倒不似琥珀那样慌张,毕竟这件事她并不知情,只是平日里跟着琥珀,所以觉着自己是吕夫人的人,如今琥珀出了事,她自然是想去通风报信的,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这是不可能了,于是只好收敛了心神,在屋中服侍着,一面静静等待着机会。
晚上顾明阳回来,用过晚饭后,便和妻妾们照例坐在一处说话,忽听门外的人报说“大姑娘来了。”接着顾绮罗走进门来,他就看着大女儿笑道:“绮罗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你祖母今儿怎么样了?大夫说她要静养,所以如今晨昏定省都免了,不然我是想过去看看的。”
顾绮罗施礼后起身淡淡道:“回父亲的话,祖母今儿大有起色了,虽然还是渴睡,饭却吃得多了些,说话也条理分明,不似过去那般糊涂,清醒的时候精神很好。”
“是么?好,好啊。”顾明阳大喜过望,站起身道:“那你祖母这会儿是醒着的?我过去看看。”
“祖母已经睡了,女儿让杏花和春雨守着她。这会儿过来,乃是有一件要事要向父亲禀报。”顾绮罗一面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顾明阳道:“爹和太太见多识广,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个来历?”
顾明阳疑惑的打开布包,就见布包里横着一截小小木头,有阵阵幽香传来,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迟疑道:“这好像是沉香木?我儿从哪里得来?又要我看它来历做什么?”
吕夫人从看见那段木头的第一眼起,面色便一下子变得惨白,但她到底是城府颇深之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面色,这会儿竟还从顾明阳手中拿起那小段木头,沉声道:“莫非这是万年的沉香木?哎呀那可真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大姑娘从何处得来?难道是二公子送你的那两箱子珠宝里的物件么?”
这恶婆娘演技倒是高超。顾绮罗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未必是万年沉香木,我只是怀疑,祖母忽然间就嗜睡不醒,是和这段木头有关。”
当下便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对顾明阳道:“如今琥珀已经被我捆了起来,只等爹爹处置。女儿有心要查出这木头的来历,一旦查出来,若那奴婢还是不肯认罪招供,就将她送官,大刑之下,不信她不招。”
顾明阳脸色也郑重起来,点头道:“我儿说得甚是,你让人把那琥珀带上来,我要亲自问她,她在府里十几年,我和太太待她不薄,因何竟行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顾绮罗摇头道:“女儿已经问过她,只是她矢口否认,但凡做下这样事的人,良心早已经坏了,爹爹就是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所以如今倒是先查出这段木头的来历,然后看看告知御医,若是能对症下药,祖母的病岂不是就好的快一些?”L
☆、第六十二章:吃瘪(三更求粉红)
顾明阳沉吟道:“我儿说得有道理。也罢,就把琥珀关在柴房,我先想办法查明这木头的来历再说。”
吕夫人在一旁道:“冬云走南闯北,是个阅历丰富的,老爷,不如让妾身去问问他?或许他认识这东西也说不定。”
顾明阳想想也对,正要答应,就听顾绮罗笑道:“舅老爷虽然走南闯北,只他是做茶叶粮食买卖的,未必就能认识这东西。说起来,这个木头既然能让祖母昏睡不醒,也许是什么慢性毒物也说不定,倒还是让御医看看的好,他们才是对药材毒物最熟悉的人。”
顾明阳眼睛一亮,笑道:“绮罗说的不错,既如此,那这木头你就交给江北,让他去请御医给鉴别鉴别,实在不成,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吕夫人这个气啊,她原本瞬间就想出了主意,只要这木头到了吕冬云手中,之后或是被偷或是弄丢,怎么还不能想个办法让它消失?到时就说是千年沉香木,谁也没办法了。琥珀早年因为自己救过她,忠心毋庸置疑,倒不怕她供出自己来。
谁知眼看大功告成,却让顾绮罗轻飘飘一句话给破了局:这东西如果真落到萧江北手中,即便太医认不出来,可那男人也是在边关征战多年的,眼力非凡,万一被他认出来怎么办?或者他拿去请教别人,尤其是太子殿下,手下多少能人异士?这木头虽稀奇,也未必就没有人认出来。
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愤恨,却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顾明阳将木头交给了顾绮罗,吕夫人一颗心直往下沉。只觉得今天晚上实在是霉星罩顶,连这样隐秘的手段都被这野丫头破解了,老太太若是清醒,万一又要维持原本的婚期呢?
她心情不好,就站起身淡淡道:“琥珀那丫头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实在让人痛心气愤,待妾身明日好好问她。老爷却不必为此事着急上火。你明日还要上朝,不如早些安歇吧。”
顾明阳点点头,正要起身。就听外面一个小丫头怯怯的声音响起:“老爷,太太,奴婢有事禀报。”
接着门帘挑起,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在门口就“扑通”一声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那手里竟赫然是一串珠子,只听她颤声道:“老爷太太容禀……”
不等说完,一旁椅子上顾锦绣便猛地跳起来,大叫一声道:“原来这串珍珠是被你偷了去。贱婢,你害得我好苦。”一面叫着,三姑娘就直奔那小丫头而去。一脚就把她踢得坐倒在地上。
顾老爷简直被自家闺女这江湖女匪一般敏捷如风的身手给惊呆了,等回过神来。见顾锦绣抬脚还要再踢,他便沉着脸断喝一声道:“还不回去坐好?我和你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处置下人了?难道是非曲直我们不会分辨?”
顾锦绣听父亲呵斥,不敢再骄横,只是目光如同吃人一般恶狠狠盯着小丫头缀儿,那意思很明白:你给我掂量着说,不然饶不了你。
只是缀儿又哪敢“掂量”着说,这位三姑娘的狠毒手段她今天已经在尤婆子和小花小草那里看见过了,明知是冤枉了人,都还要把人脸给打肿,若自己“掂量”着说,只怕明日大概就要被太太和狠毒的三姑娘打断腿了。
于是把心一横,缀儿便实话实说道:“回禀老爷太太,奴婢是从春画院外草丛里捡到这串珠子的,当时奴婢欢喜的了不得,只以为是哪位主子掉在那里,是奴婢贪心,就想着捡到了便是我的,所以……所以留了下来。却不料今儿看见尤妈妈和小花小草都为这串珠子挨了打,奴婢心中愧疚的很,分明是奴婢贪财,却要连累她们被冤枉挨打,甚至还有可能被撵出去,这是丧良心之事,奴婢不忍心做。所以想着不如来老爷太太面前说清楚,这是奴婢捡的,不是奴婢偷得,老爷太太向来宽厚,想必也只是对奴婢略施薄惩,比她们被冤枉偷东西强。”
顾锦绣站在那里,一张脸如同开了染料铺,一会儿铁青一会儿通红,待看见顾老爷和吕夫人面色,又变得惨白起来,喃喃道:“爹……爹和娘别信这丫头胡说,分明就是她偷了我的珠串,这会儿害怕,所以……”
她不等说完,就听缀儿断然道:“老爷,奴婢不是偷的。太太吩咐过尤妈妈和小花小草,只说她们偷了珠串,偷偷放回去就好,她不会追究。奴婢若是偷的,为什么还要来老爷太太面前坦陈?奴婢向来是在两位姨娘的院子里做事,从不到姑娘们的院子里,不然昨儿三姑娘也就拿住奴婢了。老爷,这东西千真万确是奴婢捡的,若不是,便叫奴婢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老爷,奴婢虽然一时贪心不对,可奴婢如今悔悟,愿意把珠串归还三姑娘,但奴婢绝不担这个贼名。”
顾锦绣气得都哆嗦了,从来在府里,她仗着父母宠爱,是说一不二的。哪里想到如今竟是一个个牛鬼蛇神跳出来,就敢把矛头对向自己,这都是那个野女人做的好事,不是她和母亲争权,不是她阴险狡诈,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境地?今天这事儿,分明就是她设好了圈套让自己钻进去。
但她总算还有一丝理智,没在父亲面前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只是在心里不停跳脚咒骂。忽听顾明阳沉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把珠串留下,既然自己也知道贪心不对,那就罚你一个月的月钱,这就下去吧。”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