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Alpha上的有关自我性别的第一课,就是忍耐。”
这是菲茨告诉我的。
我第一次见到菲茨,是在去联邦高校机甲联赛的宇宙公共星舰上。我坐在中间区域,他坐在我的左手边。
我们只是恰好一路同行的旅客。
与沉默寡言的我毫不相同,菲茨在落座后十分钟内与身边的每一个人聊过了天。即使是我,他也轻松随和地寒暄了一下。
说话间,他看见了我的笔帽,上面有联邦第一大学的迷你校徽。他问道:“您也是联邦第一大学的学生吗?我是F093级信息传输与架构专业的学生,我叫菲茨·苏提恩。”
原来,我们是校友,还是同级。
我回答道:“我也是F093级,我叫林雁声,是金融与经济研究专业的学生。”
菲茨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是Omega吗?”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Beta。”
菲茨似乎松了一口气:“抱歉,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因为您太美丽了,我都有点不敢呼吸得太重,总觉得会吓到您。当然,我也不说Beta就不会这么美丽,我没有那种刻板偏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父母都是Beta,我会分化成一个Alpha实属是命运的安排,所以在我分化前,我没有接受Alpha的自我控制教育,在这方面一直有点欠缺。”
两个Beta生下一个Alpha的这种事情,确实比较罕见。我微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菲茨见我神色确实没有被冒犯的恼怒,轻松了许多,继续滔滔不绝:“所有的Alpha上的有关自我性别的第一课,就是忍耐。如果您有一些了解的话。”
“您知道,像那种传统Alpha家庭里,这方面的教育是从小就进行的。因为大部分Alpha和Omega在分化还没开始前,就能通过腺体预先检查或者表露出出来倾向大致确定未来的分化。但我十七岁才分化成Alpha,所以Alpha相关的教育对我来说有点迟,甚至到现在,我对自己信息素的控制还不是那么到位,经常给身边一些敏感的Omega带来困扰,当然,也会无意识地挑衅某些Alpha。”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Alpha所接受的教育是何种模样。陆迟秋是传统的AO家庭,想必他从小也接受了这样的教育。
菲茨又解释了一句:“我跟着Beta父母在S星系的偏外星球长大,一直都说当地的土语,所以联邦共同语讲得不是很好。希望我的措辞不会让您觉得冒犯。”
我察觉到他的语句里确实有一些西斯维拉夫-南克洛维亚他语支的特点,也并不觉得冒犯。我能感觉到菲茨是一个真诚的人。
“不必感到抱歉,我没有觉得冒犯,只是请不必再对我说‘您’了。你知道,在共同语里,‘您’的使用有一些不同。”
菲茨爽朗地笑了:“好的,我的朋友!我的等级并不高,只有A级,我想应该不会让你感觉不自在。”
菲茨和我一样,会去观看联邦高校机甲的决赛。我很少和菲茨这么热情的人相处,但是菲茨的热情总是把控在一个很好的范围里,所以并也没有让我产生真正的抵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菲茨在听说我看了此前近一半赛程的比赛时,有些惊讶:“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机甲迷。机甲联赛的票太贵了,我现在的小金库只够我看最后这一场决赛。”说着。菲茨又叹了口气,“虽然我有依法参加机甲课程,但是并没有在课堂外使用过机甲,因为我的家庭和我个人的收入不足以负担一台机甲。”
我笑了笑,没有跟他解释,我只是追陆迟秋的比赛。
“你有看好的选手吗?”菲茨又聊了起来。
当然有。
菲茨还没等我回答,就飞快地说:“我很看好陆迟秋,他的个人操作和指挥都太棒了!我在网上看了他每一场比赛的录播,不得不承认这个3SAlpha实力强悍。”
我点点头:“陆迟秋非常好。”
菲茨又继续说道:“大卫·卡普也不错,他绝地翻盘的那一局实在精彩。另外还有娜塔莉·戈登、秦华江、阿兰娜·陈……对了,还有弗拉基米·安格利·伊万诺夫。他的表现虽然不太显眼,但是因为他是我的老乡,所以我也有关注他。”
在菲茨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我们抵达了目的、进入了决赛场馆,等到艰难地与他分开,主持人已经快要登台。
“要开始介绍选手了,雁声,你快回你的座位吧。”菲茨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我回到座位上,主持人很快介绍参赛选手。
选手们随着报幕一一地走上来。在自我介绍和团体介绍后,他们将会在场馆内进行个人对抗赛,随后是场馆外自然雨林的团队对决。每个选手的积分都会分成个人对抗赛积分、团体积分和团体内个人积分,最后的成绩由这三者根据计分规则综合得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赛精彩纷呈,我却只顾看陆迟秋。
我还记得,那时候陆迟秋使用的机甲是达日博格特异型,由大哥伊莱·洛林的机甲改制而来。而现在,这辆通体暗红、泛着金光的机甲,跨越了几年的时光,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达日博格特异型,是我本科时期使用的机甲。”陆迟秋给我介绍着放置在机甲陈列馆橱窗中的一台机甲。
我们刚刚起床,与伊莱一起从陆家主楼大厅前往医疗楼,正巧路过了陆家的机甲陈列馆。这里放着陆家历代淘汰或者废弃的机甲。陈列馆一旁则接连着机甲设计楼,那是莉莉安娜日常工作的地方。
达日博格特异型保持着它待机的模样,静静矗立在高大如幕墙一般的橱窗里。它的体积在战斗型机甲中并不是大,高度只有大约十五米。此时,它没有安装任何武器,辅翼也统统地收了起来,显得安静而内敛,而它身上那些我见证过的、在联邦机甲决赛中留下来的所有伤痕,都被莉莉安娜精巧地修复了。
见我多看了达日博格特异型几眼,陆迟秋说:“有空的话,我们可以来试着驾驶它。”
我摇摇头:“我没有精神力。”说没有还算温和,我几乎等于残废。
这时,陆迟秋身边的伊莱说道:“陆家的机甲,尤其是训练时期的机型,为了训练驾驶者的操作能力和反应特别设置了一套手作操作系统,不需要精神力就可以驾驭。虽然在,这宇宙战场上派不上用场,却是很好的陆地训练。”
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设置:“这样似乎跟陆型战机差不多了。”
机甲造价昂贵,又用于宇宙战场,精神力直接操控更加精准。陆型战机则可以纯依赖手动,多用于地面战争,但在宇宙中,它显得缓慢又笨拙。
“机甲是人形,还可以根据不同的指令进行变形,与陆型战机相差甚远。”陆迟秋解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差很多,但别人大概不会拿机甲当陆型战机用,只为了训练操作能力。我又想到了机甲在地面手动对垒的场面,机甲互博?柔道?空手道?
不,机甲那么大个子,也许更像相扑一点。
“想什么,这么高兴。”陆迟秋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
我摇摇头避开了他,压住了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很快,我们到了医疗楼门口,克莱尔带着两名助手已经等候多时。
“我们直接开始吧。”
Omega医疗官没有多余的话,“迟秋和大哥跟我的助手先去做信息素和精神力的检查。雁声,跟我来。”
陆迟秋向前半步:“雁声做检查的时候,我需要在场。”
克莱尔拒绝了:“作为医疗官,我需要先和雁声谈一谈,并且,你是否需要在场,这取决于雁声。”克莱尔看着我说:“雁声,你的想法呢?”
我想了想,同意克莱尔体贴的做法:“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需要陪同。”我还没有太大的自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摊开,让陆迟秋了解。况且,陆迟秋的易感期如此严重,他也急需诊治,我不能浪费他的时间。
我和陆迟秋分开了,他似乎很不放心,频频回头,直到克莱尔关上了医疗室的门,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克莱尔端坐我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注意到,在我和他之间的台面上,放着一套双面可视的光脑荧屏。
是我没见过的款式,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时,克莱尔开口说话了:“首先,我需要先了解一些情况。”
我回过神,屏气肃声。
“雁声,你来做检查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更重要的问题是,你是自愿的吗?”克莱尔又解释道:“实际上,联邦公民如果觉得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都会选择去医疗中心检查。而雁声……你之所以答应跟迟秋回家来做检查,是否是觉得难以拒绝迟秋?”
我没料到这位Omega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试探着说:“如果我说是呢。”
克莱尔回答说:“那么我会现在就结束这次检查和诊疗,并且,我也代替你向迟秋解释,你现在并不适合做检查,也会尽可能替你打消他的念头。Alpha自负又强势,有时候确实很难沟通,我理解。”
我想说陆迟秋并不是这样的Alpha,但是又止住了。比起我,克莱尔常年在陆家做医疗官,也许他更了解陆迟秋一些。
但是想了想做检查的目的,我又有些害羞。
“我是自愿的。”我回答说。
克莱尔点头,手指在光凭上打开了联邦医疗中心的数据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合法且登陆在册的医疗官,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在尊重你的隐私并且遵从我的职业道德下进行。请问,你是否接受医疗官克莱尔·加斯调取你此前的医疗数据,以便于后续的检查和诊治?”
想到我的精神问题,我有些犹豫。
克莱尔看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此之前,我想要告诉你,我曾经也参与过你的早期病症讨论,跟你的主治医生里尔有过交流。你会因此有什么顾虑吗?”
原来,克莱尔早就知道了,我反而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很多人知道我的事,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常常会担心他们第一次听说我的过往的反应,那个场面,哪怕我现在大致能维持正常状态,也觉得有点难以应对,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像藏在蚌壳里的软肉,即便不得不接受别人的窥探,我也希望那样的视线能少一点。
“我接受。”
在我回答后,光脑接受命令,医疗资料一页页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