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巨大,高约四丈,厚过三尺,自然就是那“玉霄门”了,一旦合上,怕是通天武功也闯不出去。
福伯见石门要合上,也不恋战,狂舞着卫云娘的身躯挡开玉和子和何太冲的攻势,同时足下大步流星,片刻不留,向石门外掠去。他进入那才容一人的狭道之中,玉和子和何太冲不能再从两边夹击,只能追在后面。福伯将卫云娘托在头顶,卫云娘情急之下手足乱舞,却碰不到他。崖上弟子虽然随时可以齐齐扔下石头,将福伯砸为肉酱,但卫云娘势必一起送命。她是白鹿子大弟子之一,地位不低,众人又怎敢轻举妄动?
福伯奔到玉霄门前,那大门已要合拢,只剩不到二尺宽,福伯毫不犹豫,身子窜出,身体两边已经和石门摩擦,却终于还是挣了出去。可卫云娘手足乱动,却被猛然卡住。福伯随手将她抛在地上,石门缓缓合上,卫云娘被福伯甩得七荤八素,刚刚挣扎爬起,已经被石门夹住,动弹不得,不禁长声惨呼。
玉和子奔在前面,抓住卫云娘手臂,一边拖拽,一边叫道:“快拉开门!”但那巨大石门是机簧发动,要重新拉开,需要反向转动转盘,大是不易。众弟子手忙脚乱,那两扇大石仍在一寸寸合上。我紧随在后,奔到玉霄门前,从余下的一线窄缝中依稀看到福伯在外面已经和上来拦阻的大哥动上了手,呼喝声起,辜鸿和武烈也各出兵刃,要冲上相助。随即石门完全合拢,什么也看不到了,连声音也被极厚的石门隔断。
我心焦如焚,往地上看去,却又吓得心胆俱裂,惊呼出来,原来卫云娘终究未能挣出,竟被巨石门拦腰夹断,成了两截,血和内脏流了满地,上半身还在地上爬动,她已经叫不出声来,一只手抓住了玉和子的裤腿,嘶哑着喉咙道:“救……救我!”形容极是可怖。
玉和子面白如纸,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颤声道:“师……师妹你放心去罢,师兄定然为你报仇!”卫云娘吐出一口气,眼睛缓缓闭上,垂下手不动了。
此时石门终于缓缓打开,我向外看去,大哥好像已然受伤,倒在地上,辜鸿武烈及朱家的几个仆人围在他身边,福伯却已不知去向。何太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道:“玉和师兄,老贼跑了,我们快追!”
玉和子定了定神,对身后几个师弟哽咽交代道:“你们好好收拾……卫师妹的遗体……”便向外冲出,何太冲和我跟在他后面,也立时追了出去。
我们身后几个昆仑小弟子也跟着冲出,玉和子奔了几步,又回头道:“忘了师父的吩咐么?你们快回去守着,静候三圣堂中的支援,须防敌人乘隙来袭!”众人迟疑未动,玉和子又喝道:“你们武功比卫师妹如何?便跟上来也是送死!何师弟,我们去追!”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便和何太冲并肩沿着山道下去了。
我牵挂大哥安危,一个箭步窜到他身边,拨开武烈他们,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大哥面色苍白,咬牙道:“我腰间中了那老头儿一掌,一时站不起来,不过无甚大碍,运功片刻就好。那老头儿是什么人,武功这般厉害?”
我见大哥似乎没有伤到要害,略感宽心,道:“他是……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劫走了沈姑娘,我现在得去追他!”
大哥忙道:“四弟,不要追!那老儿武功厉害得紧,你绝不是他对手!”
这点我岂有不知?只是想到青眉被他捉走,心中焦急异常,抬头一看,只见玉和子和何太冲已经去得远了。我忙道:“大哥,你保重!辜鸿、阿烈,你们帮我照看大哥!”跳将起来,跟着玉和子他们追去。大哥在我背后叫了几声,我也无暇搭理。
奔得几步,忽然脚步声响,一个黄衣少女从我背后赶上,和我齐头并进,却是辜鸿。我讶道:“辜鸿?你来做什么?”
辜鸿正色道:“长龄,我助你一臂之力!”
我道:“莫开玩笑,你快回去罢!那老儿武功高强,十个你都不够他杀的。”想到刚才卫云娘惨死的情状,我当真是不寒而栗。我怎能看到这一幕发生在辜鸿身上?但我若不追去,谁知他会对青眉如何?
辜鸿却道:“兄弟一场,这时候不用说啦!有架一起打,有刀子一起挨,走罢!”她拉起我的手,带着我飞奔起来。辜鸿的峨嵋轻功别具一格,还在我家传轻功之上,况且她内力充足,一时奔得竟比我快得多,我跟在她背后,怔怔地望着她如飞似翔的身影,感到她掌心的暖意,一阵感动涌上心头,几乎堕下泪来。
但奔得片刻,我忽想到白鹿子上惊神峰的事,又停下不走。辜鸿回头讶道:“你又怎么啦?”
我郑重道:“辜鸿,你必须回去,有件事我要托付你。你去告诉大哥他们,不要停留,立刻离开昆仑派,越快越好!这件事很重要,你明白么?”
辜鸿不解道:“这又是为何?现在闹成这样,长兴哥又受了些伤,大伙儿可怎么走?”
“事情复杂,来不及细说。”我摇头说,“是我……我无意中得悉昆仑派中一大隐秘,连累了你们。此事白鹿子或许已经知晓,你们若不火速离去,等他到来,说不定便有杀身之祸!大哥受了伤,只有靠你带着大家走了,你们快走,我记得来路,会设法再和你们会合!如会合不到,便回朱武连环庄再见罢!”
辜鸿将信将疑,见我神色凝重,还是点了点头,又道:“可你一个人去追,那怎么行?”
我道:“不是还有何太冲和玉和子么?他昆仑派两仪剑法天下无双,定能克制那老头儿。我也会见机行事,你快回去罢!”辜鸿道:“那……好罢,你千万小心,不要硬来!”
辜鸿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意,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心摇神驰。我恋慕她两年,此番说不定就是生离死别,忽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涩涩道:“辜鸿,其实我……我……”那日悬崖上我想托青眉转述的话,如今有机会自己说出来,却一时又说不出口。
我嗫嚅片刻,忽然心下惭愧:“朱长龄啊朱长龄,你未婚妻被人劫走,生死未卜,这时怎还有心思跟其他女子说这些?”于是转口道:“……我有你这个好兄弟,此生无憾啦!你快回去,一切拜托!”转身不再看她,疾奔而去。
辜鸿果然接受我的嘱托回去了,我在昆仑山的皑皑冰雪间独自奔跑着,受到好友的激励,一时间,力量似乎又回到我身上。想到青眉被福伯这个老妖怪抓去不知如何处置,胸中热血沸腾,一股真气也油然而生,身如插翼,足下生风,不多时,蜿蜒的雪岭上,前面的三个人影已经在望:福伯在最前面,只有一个小黑点,大概百多丈外跟着玉和子和何太冲,我又在他们身后二百余丈。福伯虽然武功较高,但背着一个上百斤的人,轻功多少要打折扣,因此玉和子和何太冲竟也跟得上。我对玉和子不禁微感佩服,他二人合力也未必是福伯对手,但何太冲非得去追不可,因为要从福伯那里取得解药,而玉和子大可守在关卡那里,却锲而不舍地紧追下去。想不到此人为人讨厌,却也是义气为先。
我虽然一时抖擞精神,健步如飞,但终究内力不够,勉强不得,追了数里又支持不住,慢了下来。眼看前面三人越跑越远,绕过一座山腰,看不到了。我心中焦急,足下加劲,却失了准心,在雪里摔了个跟头,顿感天旋地转,爬不起身。我心中痛骂黎璇为了让我疗伤,榨干了我的内力,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又有何用?若我功力还在,再加玉何二人协助,何惧一个福伯?眼看着福伯和玉何二人越奔越远,终于在我视野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