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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2 / 2)

苏桥微微摇头,不置可否。

“柳大人请坦言罢。”

柳断笛道:“公主才情兼备,已取阖炤爱慕。但……若想得他钟情于你,尚还欠些火候。”

苏桥一愣,问道:“那么……依你所言,我该如何是好?”

柳断笛道:“阖炤原妻王氏,虽貌美无比,可能够使阖炤数年心系不改,大抵还是她与阖炤二人,存有初遇之恩,长世之情。”

苏桥心底微动,茫然复道:“初遇之恩……长世之情……?”

柳断笛颔首:“不错。”

苏桥苦涩一笑:“赢他爱慕最是简单不过,但想要换他这般长情,乃是不易之行。我该……怎么做呢?”

——正如我心仪你如此之久,你却丝毫不肯动心。

柳断笛并未听出她话外之音,只道:“公主不必担扰……下官已拟好对策,现下交予公主殿下过目,想必定可一劳永逸。”

苏桥接过他递上前来的信笺。

微微打量后,心底逐渐冰冷。

甚连苦涩也不复存在。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轻声答道:

“……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下)

苏桥尚还记得初次与柳断笛相遇。那时满座惊哗,在场者无不叫好尚书柳氏才能双具,而苏桥却久溺于他温润的目光之中不能自拔。

于是她轻点玉指,令柳断笛拟写诗章供自己曼舞一曲。

届又瞧他低眉侧目略勾唇角,如此淡声一笑,却倾九天。苏桥未能想到——甚至至今依旧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将一生喜乐授他而受,自此缘怨相牵。

后来啊……她的眼中心中,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

只要柳断笛所喜爱的,她便竭力达成。尽管不曾兑现太多,但她心中真真切切是这般想法。

——正如大哥离世后,自己去邀柳断笛一同入宫参宴,其实并不是想要讨得四哥欢心,而是瞧出那人与四哥之间略有隔阂,想趁机弥补一番。……倘若四哥不肯如从前那般待他,他心里大约也是不好受的罢。

——正如自己起初并不想收下赵侍郎所赠的暖玉,但偶一抬眼,却瞧见柳断笛满目期意。他……是多么盼望自己收下啊——于是不曾多待,只口中稍作应付,便就手收了回来。

——也正如……他求自己下嫁芜江王阖炤。怎能不怨呢……?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柳断笛唯一一次主动相求啊……虽然过分刺人,但……却逼得他亲口承认命不久矣一事。……如此无助的阿笛,自己又怎能忍心不遂他意?

苏桥啊,阿笛他一直、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

明明是你自己选择将心许给了他……

可……还是委屈的紧。

……不能怪谁,只能怪自己今生不配引他爱慕……

苏桥伏在桌案上,将脸深深埋入双臂,肩膀颤抖的厉害。

低似嗡嘤般的泣诉声从唇齿之间倾泻而出,温热打湿了针线密绣的丝绸罗兰。

阿笛……。很快,我就再也不能这般唤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今后……再也不会为你哭了。

阿笛,这是最后一次。

……

待她拭尽眼泪,唤来婢女净面梳妆。精妙地打扮一番,向着铜镜内扬唇一笑。

苏桥只觉自己相较从前清爽了许多。大约是因为卸下了原本便不属于自己的期盼。

她吩咐婢女去请大长前来。

待阖炤心涌悸动地登门,苏桥并未客套多言,仅同他说了一句话。

“大长,在这阁中停留的久了,不免惹人烦闷。……一同出去走走罢。”

——这是柳断笛教给她的。

阖炤更是欢喜地应了,忙要唤人侍候,苏桥又道:“随意散心罢了,人多了反而繁琐。就你我二人,岂不轻便?”

阖炤一时惊诧,后感快哉。遂令人向柳断笛转复,道是自己与公主殿下出阁赏景,以解乏闷。

之后便出了凤鸾阁,随她沿着乡林狭道缓步而行。

“柳色入江来,枯散还乡归。大长,今至七月,山河秀美,着实教人心旷神怡。”苏桥抬手,轻抚垂倚额梢的细柳尖叶,呢喃着道。

“是啊……美人作陪,加之无限风光,我确实从未构绘过这般姿霞。”

阖炤伴在她身侧,踱步缓言。

“……倘若能够落生此处,人生再无其他幸甚。”

“怎么?公主喜欢?”

苏桥颔首道:“宫廷之内处处红砖青瓦,御花园内的花开得再艳,也是人为之,与此处天然之色分毫不能媲美。”

阖炤闻言笑道:“苏朝公主,想要甚么而求之不得?怕是没有罢。”

苏桥心下刺痛,轻道:“有的。”

——我爱慕一个人,但却施尽万分也无法得到。

阖炤听罢,心中大奇,继问:“哦?可否说来听听?”

苏桥沉气,摆了摆头道:“无甚。”说罢又侧目望他,轻笑复说:“不谈这些了,实在扫兴的紧。”

阖炤瞧她不愿相告,也不再追问,便续了她适才的话,道:“公主可听闻,我芜江景色大好。”

苏桥颔首:“略有耳闻。”

阖炤面容攀上一丝自豪之意:“这并非传闻。芜江柳林千亩,梨园纵横,任谁都是无法不喜爱的。”

苏桥心生羡煞,吞吐地道:“……倘若有缘,我定要去瞧一瞧。”

阖炤一笑:“我也正有此意。特意提及,便是想问公主,是否愿意前来芜江赏这遍城梨柳。”

苏桥望他,却募地发觉此时已然离了林荫之处,四壁突兀,惟存巍峨。

她轻声一叹:“我愿意。……大长您瞧,这处已经不似方才了。”

阖炤只颔首,未言其他。

苏桥又道:“芜江梨柳,可也会残谢呢?”

“花树草物,凡有生命者,便逃不开死亡。但若是公主喜欢,我定然不会教它凋零了去。”

苏桥闻言轻笑:“大长如此有心,苏桥谢过了。……前方无路,你我换行别处罢?”

阖炤道:“就依公主。”

二人方转身,忽感四周呜呼不止。阖炤忙警觉,将公主护在身后,便见几旁山峰如同瓦解般倾倒,一时间天崩地裂,声响四作。

“公主……!”

阖炤将她环尽臂弯内,便觉背脊一阵剧痛,如同五脏颠倒一般,而后眼前漆黑,只在意识散尽之前将公主苏桥紧紧护在身下。

“大长……大长……?”

片刻,隆声停歇,苏桥轻触身上这人,却久久不见他醒转。

“阖炤……你醒醒……!”

苏桥慌了神,却觉身侧湿润无比,她吃力地挪开了些,只见阖炤身后血迹狼藉,几乎瞧不清模样。

她伸手去探,见阖炤鼻息微弱,自己心下难过无比。

阖炤是为了护着自己,才会伤重至此。

但是……他却被自己算计了。

——这亦是柳断笛教给她的。

邀阖炤出行,埋伏于此,引自己与他被困此处。……柳断笛早便拟好阖炤的伤势,更早备好了血浆,让自己故作割腕供血,相救阖炤,补那‘初遇之恩,长世之情’。

苏桥不及苦笑,忙去翻找盛置血浆的器皿,探手寻来,心下一片冰冷。

皿内艳红早已洒满袖襟,如何能够救人呢……

她蜷起身子,绝望地闭目。

一闭眼,便能瞧见柳断笛那日满面悲容地道:“我快死了。”

她打量着身旁的阖炤,这人早已昏迷不醒,缘由却是因为自己欺蒙了他。

心下涌起几分愧疚之意。

她又想起柳断笛来——苏桥,你既然真如自翊那般的忠爱他,又有甚么不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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